《国风·周南·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门把手缓缓地转动,停住。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宋家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乔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此刻她恐惧却又亢奋,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蛇在“嘶嘶”吐着信子。
把手慢慢倒转,沿着轨迹返回。脚步声再度响起,然后减弱,消失。
宋家明额头满是冷汗,瘫软在床边。乔南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她隐隐地期待着顾婉惜崩溃的样子。想看她迷茫痛苦,孤立无助。乔南冷漠的内心有杂草丛生,冰雪似芒,刺入心脏。
旁人都是不可信的。只有她,才是她的依靠。
门外,顾婉惜颤抖着缩回手,逃也似地离开了。她的额头抵在墙壁上,月光洒下,她凌乱的发丝遮蔽了她的表情。心在一片一片地破碎,落地无声。
泪水幽蓝的苔藓一般的女子,生命甜美而脆弱。
乔南考上台大物理系。宋家明带她去了台北。乔南就像神秘的幽林一样诱惑着宋家明,他被少女甜美的身体所控制,那表明平静下的暗涌令他着迷,暗合他对年轻的力量的渴望。乔南心中嘲讽,随即离弃了这个普通而懦弱的英俊的中年男人。她已成年,可以养活自己。
经柳温晔介绍,乔南在一所中学做了物理老师。学校有分配的教职工宿舍和满园的樱花树。她独来独往,不在乎被同事视为怪人。学生们却大都亲近。
乔南没有回过花莲。
柳氏兄妹有时来看她。柳温晔更是来得频繁,俩人一同走在温暖而寂静的春天阳光。他将手指覆在她手上,不待她抽离,轻轻滑过掌心的纹路。他说:“你的手心写满了孤独。却又强烈渴求温暖。”
乔南抬起头,记忆中的脸依旧英俊,随着年纪增长,他慑人的清秀与镇定愈发明显。
那双莹蓝光泽的灰色深邃的眼眸有捉摸不透的神色,“你有和你母亲一样的掌心纹路。”声音充满赛壬的魔力。
阳光射进眼睛,乔南有些目眩,彷佛看见顾婉惜深情的凝视。
他的嘴唇轻轻覆上她的双眼,乔南身体一僵,没有拒绝。
他知道她的秘密。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他是一个太聪明的男人。那双眼里有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乔南每次投向柳温汐的眼光,都是在看顾婉惜。他早就知道,所以带上妹妹来找她。
柒
八月,乔南成为柳温晔的新娘。他掌握着她的把柄和软肋,她抗拒不得。
乔南独自回了一趟花莲。一切是熟悉的景象:阴暗的海水,潮湿的沙滩,和古老颓败的木屋。
她终于又见到了顾婉惜。柳温晔说过会照顾好她,他没有食言。
那个如水清幽的女子,脸上依旧挂着含着泪的微笑。手上青色的血管分明。
仿佛分离已相隔一千年的时光,乔南压抑的欲望,夹杂着愤怒,疑惑和无助终于迸发,此刻,只想淋漓尽致生命的力量。爱到极致便成恐怖,乔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她伏在她身上说:“现在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说:“好。”
四目相对,迟疑中带着惊慌,惊慌中夹杂渴望,两人嘴唇相触,亲吻。有歇斯底里的龙舌兰气味缭绕,忽明忽暗。
乔南背起背包,走到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婉惜,她说:“谢谢你……婉婉。”
顾婉惜的泪水无声地淌落,莫名弥漫奇异的悲凉。唇边绽开一朵鲜红的花,她的身体如纸片缓缓飘落。
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乔南跟着柳温晔去了英国,不再回来。他替她安排一切。她不过是他操纵的一只傀儡。
她还年轻,才二十五岁。可她的心已经腐烂。但她是幸福的,似乎也应该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