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回 玄元太子破肋出世 当山圣母潜宫失机

话说善胜皇后自叹命苦,突闻腹中人言,大惊失色!乃战战兢兢问道:“汝乃何方妖孽?此乃皇宫内苑,汝欲何为?”只闻腹中叫道:“娘亲不必惊慌!孩儿乃善人投胎,父皇若怒,可奏称:昔日太上老君曾在母腹中八十一年!”皇后闻言,惊疑半晌。乃强自镇定道:“纵你是善人投胎,又有昔日太上老君之说。你父皇此时认定你是不祥之胎,不听人言。只限三日,三日后若不降生,你我母子一同遭戮!是我儿弑母也!”只闻腹中答道:“娘亲勿忧,既如此,孩儿今日午时即便离怀,只恐要惊动娘亲,不甚稳便。”皇后道:“你可快快降生,母纵死也无怨矣!”言罢,腹中隐隐作痛。不一时,腹痛的厉害,皇后大声呻吟。门外侍女闻得声唤,忙进房中服侍。

    却说当日巳末午初之时,太子却从皇后左肋撞出。皇后凡胎肉体,哪里禁得住,乃大叫一声,即便气绝。慌得众内侍忙请太医,不一时,太医手提药箱,匆忙而来。那太医见此光景,只是摇头叹息,言皇后已然归天。众侍女大哭不止。

    话说妙乐真人知太子今日降生,早停云在半空,见皇后气绝,遂带青、黄、赤、白、黑五龙入于皇宫。真人念动真言,望皇后左肋吹口仙气,皇后伤口立时痊愈,渐渐返魂,区省人事。睁眼见了太医,乃动问道:“太医因何在此?本宫孩儿可好?”那太医亲眼所见还魂之事,如何不惧?早惊得呆了,哪敢作声。内有几个胆大的侍女,回道:“太子安好!”便将太子抱来。只见那太子毫光闪闪,满室异香。那五龙纠缠盘绕,不离太子左右,口吐五光神水为太子净身。满宫中尽是紫雾罩住,馨香满室。皇后见了,大喜。众侍女服侍睡下。待太子沐浴毕,妙乐真人带五龙腾空而去,宫中如旧。侍女早出报国王。国王大喜,命抱出太子来看。见太子眉目清秀,骨格希奇。国王抚掌大悦,即代太子取名,叫作玄元太子。是日乃紫雪元年三月初三日是也。

    话说国王在德庆殿大宴三日,以庆太子降生。群臣齐来拜贺,尽醉而归。

    国王不日颁下旨意,大赦天下,百姓感德,称颂不已。又因太子降生,百姓欢跃,真是普天同庆。

    光阴迅速,不觉间已历百日,正逢太子百日之喜,国王设宴德庆殿,召群臣相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有一臣离席禀道:“今日乃喜庆之日,陛下何不将太子抱出,以使臣等得睹太子尊颜!”那国王因心中欢喜,多贪了几杯酒,此时已有醉意。闻言大喜,点头称善。遂唤过宫人,吩咐道:“速请娘娘抱太子出见,与众文武同乐。”宫人领命而去。

    那宫人不一时只身回报道:“启奏陛下,娘娘言太子近日来,时常大哭不止。此时正然哭的厉害,以此不便出见。”国王醉眼圆睁,大喝道:“乳儿焉有不哭者!传寡人旨意,速抱来相见!不得有误!”那宫人哪敢多言?即刻去了。无移时,只见善胜皇后怀抱太子而来。那太子兀自大哭不已,声震殿宇。国王见状,也自惊疑。群臣见太子眉宇清朗,皆暗赞道:“好个俊美太子!”怎奈那太子大哭不止,皇后与侍女百般相哄,俱不济事。群臣见状,亦束手无策,不敢则声。

    国王正自愁闷,无计可施之际,只见护殿侍卫来报:“启陛下,殿外有一道人求见,言能止太子啼哭!乞陛下定夺!”国王闻言,寻思道:“此道人如何入得宫来?又怎知太子大哭不止?想必乃有道高人也!或可止得太子啼哭也未可知!”当下命道:“速宣进殿!”侍卫官领命而出。须臾只见一道人手持拂尘,飘然进殿。国王见此道果然仙风道骨,非同凡品。

    看官,妙乐真人知太子百日之内,有此一劫。乃化作一道人前往皇宫,指引太子迷途,止太子啼哭。闲话少叙,当下道人乃向国王打一稽首,立于殿前。国王道:“敢问仙长何处洞府?是何法号?至此何为?”道人回道:“贫道乃云游散人也!四处为家,忘却名号。今特来止太子啼哭也!”国王问道:“汝用何法止之?”道人笑道:“贫道有四句偈语,太子听后,自止啼哭也!”国王奇道:“愿闻其详!”道人当殿说出四句偈语。乃是:

    太极先天始炁元,玄妙后进北府帅。

    成败不因福祸临,道心端然岂同凡。

    看官,此四句偈语,乃藏头隐尾之语。单读每句之头尾两字,正是:太玄成道,元帅临凡。太子闻此偈语,将体内太玄元神点醒,当时破啼为笑。国王、皇后与群臣虽不懂其中含义,却见太子果然止啼为笑,惊异非常!当下国王大喜,道:“仙长果神人也!寡人欲留仙长做我净乐国师,不知仙长尊意若何?”道人微笑道:“贫道乃山野闲人,不堪驱使也!”言毕,足生祥云,腾空而去!吼得殿中众人俱望空礼拜!

    且说当下群臣恭贺道:“太子得神人指点,料也非凡人!恭喜陛下得此神童也!”国王、皇后闻言大喜。君臣复入席畅饮,是日尽欢而散。

    话说城中百姓闻听太子诸般异事,纷纷传言:“太子乃神人转世!我等若能得睹圣颜,此生无憾也!”百姓奔走相告,一时间举国尽知。

    话分两头,且说皇城以南八十二里之处有一山,名曰:太和山。山中有一千年石妖,名为当山圣母。此妖乃一数千年磁石所化,善迷人心智,并以摄人精魂为食,神通广大。此妖闻听净乐国太子乃神人转世,大喜道:“若能摄得此子精魂,则我何须处心积虑吸摄凡人?更不必打坐修炼也!”

    这当山圣母盘算已定,当夜便兴阵妖风,潜入皇宫,侍卫兵将等无一察觉。那妖寻了半晌,并无太子踪影。后猛见一宫殿内,隐隐泛出毫光来。那妖暗喜,道:“此毫光非同凡品,料是太子无疑!”遂径奔将来,至宫门,抬头看那匾额时,见上写“慈云宫”三个大字。寻思道:“此必皇后之寝宫也!我须如此如此,方不惊动宫中侍卫。”

    那妖计议已定,当下摇身一变,变做一美貌侍女,入于殿内。那妖见殿内一女年纪四十上下,怀中抱一孩儿,坐于殿前。只见那孩儿正自沉睡,两个侍女分立左右。那毫光便是从此子身上而来,只是凡人莫辨。那妖暗喜道:“此必皇后与太子也!”遂倒身下拜,口称:“娘娘!”

    看官,自古宫中定制,太子降生须有乳母喂养,别院而居,生母极少亲身哺乳。但因善胜皇后怀胎三载有余方产太子,国王念及皇后辛苦,方准其隔数日抱太子回慈云宫夜寝。也是合该有事,当夜乳母哺乳已过,皇后思子心切,便遣侍女将太子抱来慈云宫。

    闲话少叙,且说皇后认不得眼前侍女,乃问道:“汝乃哪个宫内侍女?受何人差遣?到此何干?”那妖谎称道:“奴婢名唤石竹,昨日方才入宫,现于书香斋服侍圣上。圣上方才于书香斋批阅堪半,有些困乏,本欲和衣小憩一时。却言若见太子,或可精神复振,一发批完也未可知!因遣奴婢抱太子前去,待奏折批完,便与太子同归慈云宫安寝。圣上此时正自专等。”皇后闻言,暗自疑惑,心下道:“往日圣上于书香斋批阅奏折时,从不许人入内打搅。更无单请太子之礼。况又夜深人静,太子才逾百日,夜间觉长,此时早已入睡。圣上怎能不察,而故遣人来取?此事甚觉蹊跷!”乃问道:“圣上遣汝前来抱太子,可有甚信物否?”那妖回道:“圣上见太子心切,一时催奴婢前来,却失记了信物。”皇后闻言,心下愈疑,乃道:“太子已然熟睡,夜风透凉,恐不甚稳便。汝且如实回复圣上,恕臣妾拒命之罪。”那妖闻言,知皇后见疑,自思难以相欺。当下施展迷人心智的本领,猛抬头望后仰面栽倒,不省人事!二侍女见状,忙上前来扶。却不想那妖忽睁双眼,射出寒光。二侍女见了,顿时眼前一黑,一并栽倒。皇后不知就里,见此情形,大惊,忙上前来看。那妖复睁双眼,皇后只觉头重脚轻,立时栽倒。

    那妖见皇后欲倒,伸手将太子抱在怀里。方欲动手吸其精魂,只闻“嚯”的一声,由太子顶门处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中现出一神,那神如何模样?但见:

    金甲玄袍盔靴亮,玉颜美髯体巍然。五龙盘旋护圣体,上界神帅下凡来。

    且说太子教妖气冲出元神,正是那太玄元帅真身。那妖见此光景,情知不好,抽身便走。太玄遣五龙追去。那当山圣母驾妖风落荒而走,不料五龙从五方围裹来,一时将其困在垓心。五龙张牙舞爪,那妖左冲右突,不但不得出,反被五龙所伤。那妖惶恐,自思数千年道行今日一旦费矣!自悔此行鲁莽,终铸大错!

    正危急间,一道人足踏祥云由空中飘然落下。那妖大呼:“仙长救命!”磕头如捣蒜。道人笑道:“你这石妖,怎知贫道定能救你?”那妖哀告道:“小妖闻道门中人以行善积德为本、济人危困为要。仙长岂有见死不救之理?”道人正色道:“你这妖孽,作恶多端,残害生灵,是诛汝一妖,而活万灵也!还望生乎?”那妖大惊!

    毕竟不知这当山圣母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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