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问沈先生:“你知道今年的8月28日是什么日子吗?”
“鬼门关开第七天吗?”
“什么鬼!不是七月半才开门!”
“七月初一就开门了啊,如果表现好,还可以提前放出来!”
我竟无法反驳,这个人的脑洞有点奇怪,看来是不能用常规方法套路出我的七夕节礼物了。不过,仔细想想,我还真的对礼物没有什么想法——口红?香水?包包?零食大礼包?啊,这些都无法满足我的精神需求呢!可是如果向他要书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惊喜,毕竟这是个有5000册藏书,自诩为台南最年轻淘(cang)书(shu)客(jia)的人。
刚刚查了一下,我们已经在一起526天了,错过了520这个极(mei)具(you)纪念价值的日子呢……我们相识是在2016年3月的一个晚上。我当时在逛台南的林檎二手书室,遇见了同样说白话的南宁老奶奶,聊得十分投机!老奶奶要回家了,准备结账的时候,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买书。我正掏钱包想帮老奶奶付钱呢,老板娘发话了:“沈先生会帮忙付钱的。”
“沈先生”?我一抬头才发现,柜台边站着一个男生,白白净净的肉蛋脸,架着眼镜、穿着衬衫,很是斯文的样子。他微笑着,看着我。
老奶奶这时却摆摆手,说是不要了,回头过来看完就好。老奶奶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49年前的大学生,因为GapYear来到了台湾,就在这边成家了。
老板娘介绍我和沈先生认识,原来他也是书店的常客,非常了解台南的书店。老板娘得知我这次来逛书店没有交通工具,热情地“怂恿”他载我去下一家书店。我当时不巧把笔记本落在了上一家书店,不想人家书店老板专程送过来,就答应了他。现在想想,我到底是答应了沈先生还是答应了老板娘,反正最后就是和沈先生一起去逛台南的书店了。
在南部的春夜,稍稍还有点冷,但是坐在机车后座的我,非常享受这种兜风的感觉。
沈先生问我:“你知道钟芳玲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我的女神好吗?就是因为看了钟老师的“书话三部曲”,才决定要走出来逛书店的。
看起来,我们的兴趣非常合,他也和我说“钟老师在2013年的时候曾经到过台南,我当时有见过钟老师,还拿到了她的签名!”啊啊啊!真的吗?好兴奋啊!2014年的时候,钟老师曾经到过广州,可惜那时候我在台北交换,生生地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沈先生如数家珍地告诉我:“现在快8点了,我们先去书店的话,就要去那些快打烊的:先去云海拿东西,然后去全民和城南吧……全民9点打烊,城南9点半打烊。”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从心底里笑出来,真好,遇见了一个爱书人。
我们骑着机车穿行在台南的夜,像是狩猎一样,在每家书店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书。沈先生在全民的时候,给我介绍了一本书,是讲监狱图书馆的,我当时没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就怏怏地走了。后来,在城南的时候,我买了一本他介绍的书——《书探的法则》,是讲藏书家和探案之间的故事,他表现得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那本,当时只是说:“你不是说这本书启发了你想要写小说,我也想要看看这本书究竟有什么魔力。”(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有看完那本书,因为字太小,排得又太密,还是竖排……)
9点半,城南旧事打烊,我们还没吃晚饭。沈先生自告奋勇地说要带我去逛夜市,问我要去哪个,当天有武圣和花园两个夜市。我毫不推脱地说:“我们可以去两个吗?”应该是饿坏了……
他答应了,我们愉快地驱车前往,只是在路上我们迷路了无数次,他也拒绝我拿手机查地图看路线……不过,我当时坐在他的机车后座,安安静静地看着城市与郊区的边缘,还有庙宇和灯笼,一点也不害怕。“没关系,我等你啊!”“可以的,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啦!”当时心里非常平静,有一种没有来处的安全感。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一个台南人会在去往夜市的路上迷路,他一直笑笑不说话。
夜市人潮汹涌,他离我有一个身位,因为他比我高的缘故,可以伸手拉着我的双肩包,确保我们不会被冲散。有种,家长带着孩子出门的感觉。我们选择了一家摊子吃蚵仔煎,他和我聊起自己写的小说里有几个谜语,说来让我猜猜,我大概是撞了大运,竟然都答对了……他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臂,一直摇一直摇,大概就是这时候,有了一种“心灵契合”的感觉。从武圣到花园,他一直拉着我的双肩包,我也一直笑着看他。当时,我们连名字都没有交换,就这样逛完了两个夜市。
他一直说,这是 “心灵契合”,比一见钟情更难得。我当时也有一种非常不道德的想法,即使他当时是有另一半,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就两天,绝不跨界纠缠。所幸,他是单身(还好是单身,坦白说,我还是有道德枷锁的,小三这种事,不要做,不要做)!
逛完夜市已经很晚了,他载我回住家。路上他说了一句:“你这样很危险耶!”然后就拉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我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身体的温暖隔着衬衣传递给我。穿过东门的隧道时,回声巨大,我有种感觉,今晚的相遇都是偷来的,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出了隧道我可能就醒了……我紧紧地抱着他,他也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安抚我。
在住家楼下,两人依依惜别,他想要牵一下我,我却一定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当时,沈先生居然还在用诺基亚的按键机,哈哈哈)。约了明天继续一起逛书店。那个晚上,我们两个几乎都没有睡。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本《书店风景》初版。天啊,是钟老师的第一本书!我又惊又喜,是什么让这个爱书人愿意把这么珍贵的书送出去?是我!好啦,是心灵契合的爱情。
其实第二天,两人去了更多的书店,但是我一直心不在焉,按照我原定的旅行计划,下午就要离开台南奔赴嘉义,晚上还要直闯台中。他一直带我逛店,新店、老店我自己不会去逛的书店,但是我就是对书店提不起兴趣,更希望我们一直在路上,那我就可以一直抱着他了。我们那天走了珍古、墨林、若水堂、文今、草祭,5家书店,但是我一直拖时间,后来直接把嘉义的行程取消了。再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那天就留在了台南。
傍晚我们去了文学馆,在文学馆外,他再次问我什么时候走,我在打马虎眼“没关系啊”。突然,他牵起了我的手,我眼眶一下就热了,眼泪模糊了视线。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腼腆地笑了,进去了文学馆。
沈先生是一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他在文学馆有自己的小秘密,问我说:“你能不能找到文学馆里的展示错误?给你个提示,是女作家!”我大概真的是撞大运了吧,被我找到了一本60年代的作品被标错年代,我趴在展柜上,兴奋地让他来看图书封面。他就站在我身旁,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笑着。
我知道,我找对了。
其实,我为了好好地写这个故事,酝酿了超过一年,不是被细节挟制了自己就是强迫自己用第三者的眼光去解读。最后在今天,哗啦哗啦地写完,故事里充满了回忆与感情,也许,我想留下的,是一种感激的心情。并不是想要炫耀,哦,这是一个偶像剧一样的故事。
谢谢他和我在一起,哪怕我们之间隔了宽阔的时空界限,谢谢他的勇敢和努力。七夕,是牛郎织女相见的日子,有点像异地恋见面的激动时刻,可惜我们那天都还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加班(热爱工作,无法自拔),没有办法见面牵手。不过也十分感激科技的进步,让我们能够像每一个异地狗一样,借助网络,互诉衷肠。
希望,每一个读到这篇文章的你,都能够找到和自己心灵契合的人。不管恋爱与否,心里有着热爱的事情,就会让人生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