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具青年气质的翻转电台已经做过不少普及工作。最近听了一些他们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略有想法。
观点如下:
反对资本主义也受制于资本主义。
反对资本增值不应反对价值流通。
一
经济学是资本主义的科学,是有关资本增值的科学。无需资本增值便不需要经济学,不需要经济学的任何问题意识。
如果我们谴责资本主义,到头来却要考虑如何改变资本,那就是我们被资本主义改变了。我们是改变了,但资本要怎么改变呢?
试问,想要走进荒野的印第安人需要什么经济学?试问,想要走进网络的赛博格人需要什么经济学?
如果他们竟然声称一种经济学,那也绝不是资本主义的科学,绝不是服务资本增值的科学。毋宁说,这样的“经济学”不是任何形式的经济学。
当我们不再谈论资本主义的时候,我们才真正地取得了革命的胜利。
二
资本只是服务价值流通的工具。
反对资本的增值不应反对价值的流通,否则就是本末倒置。取代价值流通恰恰是资本的愿望,是资本主义未尽之事。革命者不应替资本主义完成资本未尽之事。
不仅资本的增值服务资本主义的设置,反对价值的流通,资本的贬值也服务资本主义的设置,反对价值的流通。凡资本都服务资本主义反对价值流通的这一设置。
攀比富裕的所谓对立面——攀比贫困也依赖资本,受制于资本。前者好多,后者好寡。他们都对价值的流通无话可说。在这个意义上,鼓吹增值的炫富与宣扬贬值的耀贫是一体两面。贫困不是另类的资本主义,而恰恰是典型的资本主义。
富裕与贫困本是相对的概念:拥有资财的人可能缺少思想,拥有资财的人可能缺少时间,拥有资财的人可能缺少关系……拥有资财的人可能缺少除了资财以外的一切!资本主义反对这一点,它要推广有关贫富的绝对主义,那就是把资本的多寡加诸一切衡量事物的标准之上。
将衡量事物的标准完全诉诸资本,这就是资本的愿望,资本主义服务资本的愿望。
然而荒谬的是,众多的革命者未能悟出这一点,他们不过是在用形式上仿佛颠倒的资本主义继续服务资本的目的。资产阶级企图终结富裕与贫困的相对性尚未能如愿,革命阶级却继承了他们的意愿,将资财的多寡树立为富裕与贫困的唯一标准,也就是榜样。
革命者完成了资产阶级的夙愿。
资财只是衡量事物的一种标准。资本主义却反对这一点,它要推动有关价值衡量的绝对主义,就是资本的标准,取决于资财多寡的标准。
贫困必然形成与之相对的富裕。倡导贫富只是对资本主义无害的说辞,倡导有异于资本的衡量事物的标准才将对资本不利。但倡导依据资本的标准,依照资财的多寡衡量出的贫富,以此反对资本主义不仅是不得究竟,而且是对资本大大的有利,对一切迥异于资本的衡量标准,以及一切尚未被资本定价的事物大大的有害了。既然贫富都要求资本对其定价,它们也都将服务资本的目的,也就都是资本主义。
倡导资本衡量下的贫富不是其它,而恰恰就是资本主义的口号。
因为曾经受到资本主义的定价,竟然成了价值的流通在所谓反对资本主义的新社会中更受限制的理由。革命者未能洞悉资本主义的目的,反而继承和发扬资本主义的路径,由此便形成了有关革命的荒诞史。
革命不是改造资本主义,不是建设形式上颠倒的资本主义,而是和资本划清界限、撇清关系。
19/4/19
社会主义的革命者总宣称他们的理想国要构筑在资本主义的废墟之上。对此,我并不感冒,而且我要说,我的乌托邦和资本主义没有关系,根本无关资本主义,它和资本的存在,和资本的成败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