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后的脑子有些木木的钝痛,两年了,自己一无所觉。一向知道自己感观不敏锐,现在看起来是对敏锐两字的侮辱。
从小家人就说她傻,她还常常反驳,那叫大智若愚,那叫忍让。现在看来还是傻的,简直是无脑。
他又不是演技派的,如果用心,蛛丝马迹总会是有的。不过也好,先发现了结果会不同吗?只不过是由立即执行,换成了缓期执行罢了,后者也许会更残忍。
建立在已有结果的如果都是自欺欺人,除了给自己添堵别无用处。
她从来都不是幸运儿,从小到大什么自然而然的事,在她这儿都会拐个弯,绕个远路,家人常叫她倒霉蛋。本以为结婚了,是个分水岭,该三十年河西闪亮登场了,没想到跋涉了几十年还是在河东它老人家的地界晃悠。而且越晃悠离河西越远了。
没办法倒回去重来的事,多想无宜,这也是傻人的好处。
还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吧。四十多岁了,无一技之长,有个单位也早就破产了,想领到退休工资还得差不多十年。容貌和身材也无可圈可点之处,本来一直依仗的还算不错的家,现在也即将失去。本来是最不屑如果的,可这时也不由的如果了。
原来自己一直活得昏昏噩噩,稀里糊涂的,从小到大从没有为自己规划过,上学如此,婚姻亦如此。只是因为活着,而不得以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经历了常人经历的,现在正在经历常人没经历的。可能老天都不愤了,占着活人保贵的名额,行行尸走肉之实。所以有了这次不得以的警醒,不得不亲自考虑以后的衣食住行。
绞尽脑汁想想自己还能抓得住的,就是现在家庭所拥有的了,两套房子外带一个车库,几十万的存款。
孩子是一定要的。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唯一例证了。
本来也不是源于爱情的婚姻,只不过这么些年了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两人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日子像温开水一样平淡温暖,本来以为这种暧洋洋的有些懒散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不想风雨早在两年前就酝酿了,今天只不过是终于落下来而以。
面对这突然而至的变故,她像被人蒙住了脸,扔在了一个毫无人烟的旷野中,四顾茫然,无所适从。突然又悲从中来,怎么办呢?要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可想想年迈的父母,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应享的福没享到,光担心了。
兄弟姐妹们都各有各的生活,知道了,一个人的烦恼会变成众人的烦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烦恼还是算了吧。从现在开始自己试着解决,就当做是迟来的成长吧。
想清楚了一切,她扶着小亭子里的柱子站了起来,可能是坐的时间太长了,腿有些麻木,静静的站一会儿,感觉着腿部神经像针扎一样的刺痛。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没什么的,现在这种情况很多的,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别人怎么过自己也能怎么过。首先不能把狼狈挂在脸上,生活给予我们的,不会按你的意愿来,没能力选择的。可面对的态度可以选,一定不能像街头的那些被遗弃的狗,毛发肮脏,神态凄楚,开头也许会收获些怜悯,可时间长了,只会是厌弃,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就是不能成为怨妇,不能把这点破事儿像展览一样陈列架上,供人指指点点,完后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能絮絮叨叨,痛说别人的罪大恶极,细数自己的忍辱付出,憋的受不了了可以埋头大哭,决不在人前泪水涟涟。活得精彩需要能力,她也许这辈子也做不到,可活得稍稍有尊严还是能的吧。
回家吧,今天孩子过礼拜呢,现在应该早回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没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夜已深了,公园里的灯孤独的发着惨白的光,秋风中身旁的花草和着风摆动着,像在舞蹈。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去。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