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里的树已经不像是我前些年见到时候的样子了,印象中应该是郁郁葱葱的挺拔着,无论是怎样的狂风,他都该是微微拂动身子,笑一笑便过去了,像是多年见过风雨的老人,怎好随意撼动他的位置。
而印象是最可笑的东西,再次见面我却不认识他了,在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他的样貌,毕竟多年不见也许长了新枝,磨了旧桠。和我的母亲年前烫个头发一样,完全前后是两个人呀。
常常在树下睡觉的奶奶也已经离开,奶奶离开的时候他哭了吗?也许那天和往常一样,风来了就摇一下,没有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天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
我以为安静的站在那里,时间会忽略他的存在,他不会老去,也不会离开,就那样的存在着,理所当然的看着所有人老去离开。
他已经支离破碎了,家人说要找个地方把他扬了,在他栖息的地方重新迎来新的家人。我不愿意,当然很不愿意,我宁愿那个空洞一直留着,就像我心里的空洞一直存在一样。那个他曾依赖的地方,也是我一直依赖的地方。
我哭了,蹲在那个空洞面前,母亲说那是奶奶离开后第一次知道我哭。那天我哭的像个傻子,家人谁也劝不住,放任我一个人在那里哭着说说笑笑。这样的心情只有奶奶懂得,可是连那个唯一懂得的人也已经离我而去了。
风又吹来了,他身旁的她摇曳起来,像是安慰我的样子。小女孩你别难过,生命里离开的东西有很多,而他只是其中一个,过不了多久总会遗忘的。
她说的对,悲伤到了最后竟然被遗忘了,痛苦的只是此刻而已。不久后的清晨我又要离开,等到下一次回来,他已经郁郁葱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