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生命是极易被摧毁的,在我们来不及和不能意料的时光里猝不及防地给我们打击,然后徒留下生命鲜活的人在回忆与现实的拉扯中走下去。身边的人总说我嘴欠,只因我常把生死挂在口头,可是生死本是常事,我只是准备好了每一秒去好好地说再见,我害怕意外降临,我也害怕给活着的人回忆里带来任何缺陷。所以,我总觉得应该趁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记录下些东西。
常想,在春暖乍寒的时候相遇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吧,因为能在短时间内走过一年四季。而我们的故事就开始在那个春暖乍寒的时候。
对Lily的第一印象是努力。那是高一第一学期末的分班,她坐在我的斜对面,瘦瘦小小的一个女生,戴着粉红色边框的眼镜,抱着一本厚厚的数学资料在没日没夜地做,说是没日没夜,是因为不管什么课她都在做数学题,再加上那时候刚分班,心未定,而且放假在即,谁还有心情学习呢!所以我对Lily确实是佩服。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第一种天资聪明,似乎不用怎么努力也可以获得好成绩;第二种是缺少天赋,不论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普通人的命运,很不幸,我和Lily都属于后者。其实那些说“笨鸟先飞”都是骗人的,作为笨鸟的我们,连想先飞的方向都找不到。但是我比Lily稍微庆幸一点,因为作为笨鸟的我还稍稍比她靠前一点。而那次分班考试的数学成绩,对Lily来说是史无前例的打击,所以才有了初见时的情形。
可是,我们都是末等生,在那个竞争激烈的班集体,往往要争个头破血流,也不过是为了获得那个留在好班的一线生机。我想我们都曾经天真浪漫,至少也有个想做笔者的梦,只是在“分数最可贵,梦想皆可抛”的年代,我们都选择了世俗的活着。
只是毕业之后的我,还是常常想起那时候她一脸倔强,誓死要与数学题作斗争的模样。那时候我们总觉得咬咬笔头就能解决的问题,是不是在经年之后,在经历各种磨难和打击后,也会觉得没什么了吧。
Lily是个头很小的女生,她总说自己还会长高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腿疼是常有的,她还会暗自庆幸,因为她觉得这是在发育长高,然后等到天明之后,这样的喜事,总是要在我面前嘚瑟几天。只是高中三年,听她无数次念叨,却也没见她长高分毫,还一直被我嘲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但是我还是喜欢那时候总是把疼痛当作美好前奏的我们。
Lily很喜欢蜡笔小新,确实萌妹子跟小新很配。有一段时间我近乎疯狂的收集小新送她,后来我就渐渐不送了。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不停地给某人送礼物,想把他的生命都填满,只是希望在以后不能相守的时光里,他一见到这些东西,就会想念我们,我们制造机会也不过为了以后以物睹人。可是我希望我能陪Lily相守,因为陪伴永远都是最温柔的守候。
那时候小小的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上厕所,就连上课也有写不完的小纸条,明明坐的很近,也常常挤眉弄眼的笑一会。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我们总觉得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努力。然而,数学课上男神讲过的各种类型题,英语老师讲不完的语法和拓展,还有那些背不完的根本原因直接原因,却突然远去了,我们就这样进入了高三。
只是那时候的小纸条,我都一一保留着,连同那时候所有的美好,我都好好地保存着。可是那时候你的笑,那时候我们周遭安静的空气,我却保留不了。高考后,在一摞摞试卷后突然发现那些夹杂在课本的纸条,看着她那被我嘲笑的幼稚笔迹,却突然笑不出来了。那时候画着满满笑脸的纸条,是直接在稿纸上扯下的一小截,歪歪斜斜的字迹是躲避老师的法眼留下的,只是内容再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经历过高考后的如释重负却又突然被心头的一酸压了过来。我才明白我们的毕业,换回了彼此的各奔东西。
只是我还记得,记得她一脸天真幼稚的模样,记得在我最难熬的时候,在所有的人都说“加油”的时候,她说“想哭就哭吧,我在你身边”,记得她说“我突然就明白你的敏感了”,记得我们一起唱《我不愿让你一个人》,记得我们走过的路、说过话的走廊、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曲调。我把能记得的都记得,只希望再见时还能一如既往轻轻地笑着。
生命中来了又离开的人太多太多,我总觉得记忆是规定好的容器,有人进入,就有人离开。可是我知道有的人来了就不会走,就算遇到你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运气也没关系,至少你啊,在我平淡无奇的生命,增添了更美丽的颜色。
我知道,你是我如烟故事里最绚丽多彩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