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向

暴饮暴食了,不可遏制的,一点琐碎小事,万念俱灰,晚餐想用
N多的苹果满足自己。

很饱,但还没到爆。下班回来的站同学,围绕着开学讨好老师这件事上喋喋不休,毫无主见、章法和认知。我紧张,他也紧张,我紧张我已经很讨厌自己,我更讨厌他的紧张。作为一个
D和
H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沉稳、幽默、想得远看得高、拿得出方法找得到对策吗?看他一身肥肉在激情演说中乱颤,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于是,我想吃点东西安慰自己。继续了三个大雪花梨。半块老面包。一个牛肉馅饼。一斤新鲜花生。两个鸡蛋。一个月饼。半个花卷。六块冰糖。半个玉米饼。两个蒜瓣。

已经无法控制了。一遍又一遍的去翻冰箱,一次又一次的想,家中还有什么。韩剧一集一集地进行,深夜一分一分地往前推,强抬着眼皮,为了让自己吃下去,为了让自己看下去。

最后,胃熬不住,眼睛熬不住,充满报复快感地不去刷牙,不去洗脸。

侧躺着卷着被子,睡了三个小时。

去厨房拿食物的时候,我悲哀的想,我可以把暴饮暴食的情况,告诉谁?谁可以来救救我?发现没有人,所以还是继续吃下去吧。

这种习惯有几年了?细想起来,从练平甩功,开始错误的一日一餐开始。三四年是有了。近来愈演愈烈。

我上网搜过,是病,得治,但是也不要害怕,多吃点就多吃点,撑着就撑着,撑到爆就撑到爆,不要视为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灭之优恐不绝。接纳它,直面它,承认它,哦,你又来了,小暴君,来就来呗,随便坐,不要客气,吃啥喝啥,都说出来,想住到什么时候,也没问题,你真是个小可爱,欢迎你常来访问,我喜欢你,你这个暴脾气的坏小子,大婶虽然老了,可是口味重,哈哈。

这个样子可以愉快地相处吗?我以为行的。其实我有两个多周或者更长时间,没有接待做这位魔性小客人啦。偶尔来一次,调节一点生活情趣,也是很有意思的嘛。

这样早晨,就没有去暴跑操场了。我骑上自行车漫游去也。

手听从心的指挥,三拐两拐,经火车站,到莱穴路,一不小心上了通往本地最大化工厂的路。工业区还在建设中,来往工程车不断,卷起的尘土,溅起的石渣,覆盖着上空和地面。人也不少,摩托和电动,少有女人,少有自行车,路面很宽,中间隔离带种上高高的灌木丛,路两旁有高高的秋草,迎着过热的朝阳,半青半黄,牵牛花缠着爬上来,白的,粉的,蓝的,想下来拍照,算了,赶路要紧,路边的野花你不要拍。秋草外面,是庄稼或树圃或工厂。偶尔摩托车停在路边,不见人影,总引发人不好的联想。我这个人预见危险性的意识强烈而浓厚,但是这并不太好,活着嘛,多晒晒太阳、傻傻地乐呵比较有意思。

这条工业之路无限的长,还要不断地爬坡。期间我下来检查两次自行车,以为它坏了,因为我觉得车轮不转了,其实是身体太累了,我分明也没觉出身体的累,吃了那么多。索性继续往前走,看方向,是可以走到莱西的,我今天的计划就是到莱西的底盘站一下。

终于在一个路口,遇到了一对步行的老实的种庄稼的老夫妇,这么接地气的人出现在此,说明此处必有村庄,又有好多车在这个路上拐向北,那说明这个路口可以引导我走出这条工业之路的。

一打听,果然可以。

村中的路,真的亲切。两旁绿柳飘拂,早晨人少,村庄弥漫着静谧、缓慢、朴实的光和影,让人放松,让人微笑。我想,我终究是属于土地的,路旁洗衣的大婶摆满了盆盆罐罐,一位大叔刚停下拉满了玉米的农用车,就开始坐下迫不及待的剥起玉米皮了,另两位大婶一个坐地上,一个坐笤帚上,拿一根玉米骨头,去磨下另一棒的玉米粒,这种剥粒的方法,多么原始、古老、妈妈,我一下子笑了。

我喜欢这瓦红柳绿,我愿意住在这样敞亮自在的村子里,日日夜夜,劳作终老。

可是我有属于自己的村庄吗?

我的家固然是农村,但现在早已没有熟悉的气味。老家地处交通要道,人们早已摇身变成了商人,家人、亲戚、邻居、老同学,所谈差不多是生意、钱、心计、享受、欲望,家中的老母亲,老了之后愈发喋喋不休,谁死掉了,和谁有什么矛盾,谁家出了什么笑话,谁家赚了那么多钱,和媳妇如何深仇大恨。家,愈发邋遢和失序了,老房失修,失洁,每一个旮旯,每一个空间,垃圾躺着,灰尘布满,要坐下,一抹,手指厚厚的一层灰,走到桌边,低头一看,红灰色的有点半透明的某种蚂蚁,排着队,大摇大摆地走向糖罐,拿起毛巾,脏兮兮,拾起碗想倒水喝,呀,还粘着不知那顿的饭粒。

所以,我无法回到我的农村。

婆家也是农村。可是?穷苦山村的愚昧、无知,根本不顾及你的田园乐趣,它们劈头盖脸的砸向你,直追的你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我只能远远站在村庄的外围,想象我美丽的农村生活,温习一下童年时,温馨、缓慢、快乐、有趣的农村生活。

田地中的蛐虫鸣唱着为我开路,并没有盛开的花朵,我却嗅着芳香,一路来到了一级路上。

感谢这一地一地的温馨,抚慰了我多劫多难的曲折人生。

继续向西进发。你会发现,热闹的小镇,吃食最多,油条、包子、大饼等大排档,坐满了食客,我不太明白,他们家的厨房,清晨不开火吗?老婆们是怎样的忙碌,让自家大老爷们儿坐在油腻腻、黑乎乎的桌旁,大嚼油条?当然,现在妇女追求自由,有权利在早晨罢餐来表达自己的正当诉求,像我,也不是经常不做饭,给自己放假,让站同学出去买油条爷俩吃?

酒店、宾馆、饭馆,比比即是,美食大国啊。我们饿怕了,所以有钱要使劲吃;绝不是那个可怕的年代,而是更为古远的原始社会,让我们紧紧地攫住食物,才觉得生有可恋,值得一活。所以,吃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大腹便便,是有道理的,像我,还不是在精神饥饿的时候,靠食物来安抚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农村的人,胖子越来越多了,其实是两极分化,胖的更胖了,瘦的越发瘦了。但以农村小媳妇为例,有些女子想像白骨精一样,化妆精致,衣着时尚,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伸出纤纤玉手,美甲做得美轮美奂,这如同削葱根的白嫩手指,是不沾阳春水的,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化妆,穿新衣,吃美食(当然吃得很少,为了苗条),开着车,去接送同一条街那头的学校里的孩子。

还有一种小媳妇,也不干活,也不看孩子,只负责吃美食。荤素不限,甜咸不管,酸辣不忌,统统的扫到嘴巴里,大快朵颐,睁开眼就吃,恨不得闭上眼也在吃,身材很快变形并蔓延,越吃越爱吃,越吃饭量越大,身材,都是不需要考虑的话题了。

我要做哪一种人呢?我这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又嫁给农村子弟生活在县城郊区的两活水一样的小媳妇?

走到两县市交界地带,我停下,用了一个小时,返回。好多下坡的路,好快,好爽,在风中驰骋,御风而行,飘飘乎不知其所致,不知其所止。

我喜欢在路上的人生,不管是走路,坐车,跑步,骑行,我在躲避,还是在追求?

路旁有一大湾死水,黑绿臭,可怕的是,路边的隔离仅象征性地立着一段,得放慢速速小心行驶。

我毫不相干地想到了风平浪静,想到了跟青春期的孩子起的冲突,或者就青春期的孩子,跟站同学起的冲突。谁不希望家里和和美美,和和气气,其乐融融?没有事情的时候,自然可以做到。有事情的时候,使劲压抑自己的情绪,做到风不平而浪静?我曾经就是追求这个境界,当我跳脚的时候,站同学首先做的也是批评我的反应。其实我们都错了。

风来了,浪不动?真扯。这根本不符合运动规律好吗?我牛的再上天,也不敢去挑战牛顿的运动定律!所以,有情绪,正常,应该,必须的。我们去压制它,才导致地下暗火涌动,奔突急窜,一旦找到突破口,那不是地震或海啸的节奏吗?如果没有突破口,那我这百十斤的肉体开始遭殃,就如同不泄洪,这肉做的大坝,怎经得风刀霜剑严相逼?近年来,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主要在于堵得厉害。所以,面对,接纳,承认,情绪缓和下来,接受了大家的情绪,情绪的浪潮就会慢慢退下,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解决问题。

别压抑,爱自己,我这一生,也只有这一生,也只有这一具肉体,可以支配。只能我自己支配,而不是别人。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我的孩子。

好好爱惜自己,运动,读书,化妆,穿衣,美食,情绪,爱自己,不要因为别人一两句好话,而拼上自己的身价性命。值吗?人家会感激吗?只会认为理所当然,而索要更多。

迎着阳光,飞速而下,在风中,我的灵魂,也在风中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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