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我前后看过四遍,很早之前就打算写一篇关于《逃离》的文章,但直到今日,我在医院的床上又一次读完卡拉的“逃离”,却沉默到这个时候。
我想说,读书的过程是带动着人的身心波动的,比如寒假时读吴飞的《浮生取义》,让我的心情沉重了好些天;再读《挪威的森林》,从村上春树的青春笔触里感悟出了心理、意识层面的很多东西;读孩子的书《造梦的雨果》,由衷佩服作者结合着史实的独特的文章构思……
而读完《逃离》,我的身心似乎是凝固的。那些曾经用过的词,诸如什么感动、震撼、钦佩、冲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都不足以概括。那种感觉犹如置身于大雾之中,没有方向、没有亮光,脑袋空白、步履维艰,我是谁、我在哪、全然不知!
是否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一场迷雾?离开、远走、回归,从起点到终点,画一个漂亮的圆;多少你、我、他,是否终其一生不能知自己的“真实”以及想要的“真实”是什么?逃离、恐惧、返回、忍痛、抗拒、麻木,如此,自由、幸福、美好怎么定义?
01
卡拉说:我再也受不了了。
在西尔维亚的帮助下,卡拉选择了出走,她坐上了去多伦多的大巴,要在一个没有克拉克的新的地方生活。大巴经过村庄、小镇,卡拉想到了很多和克拉克一起的生活情。“一种生活,一个地方,选择了它仅仅为了一个特殊的原因——那就是那里将不会包括克拉克。”她乘着大巴希望能寻回自己,希望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里。
不再有人会恶狠狠地怒视着她,不再有人以自己恶劣的心绪影响着她,使得她也一天一天地愁眉不展。在她正在逃离他的时候——也就是此刻——克拉克仍然在她的生活里占据着一个位置。可是等逃离结束,她自顾自往前走自己的路时,她又用什么来取代他的位置呢?又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别的人——能成为如此清晰鲜明的一个挑战呢?
卡拉在大巴开出三站后下了车,她打电话给克拉克:“来接我一下吧。求求你了。来接接我吧。”
02
你都不明白你抛弃掉的是什么。
卡拉十八岁时在一个干活的马棚里遇到了克拉克,她爱上了他。那年秋天,卡拉放弃了大学,跟着克拉克出走了。
克拉克是一个连中学都没念完就出来混事的人,当过护工、公路维修工人、店员,学过理发等。用卡拉继父的话说,是“失败者一个”、“一盲流游民”。父母坚决反对,卡拉出走,与克拉克住到了一起。
“你都不明白你抛弃掉的是什么。”母亲在给卡拉的信里这样写道。
卡拉在出走的那个清晨那些令人兴奋的时刻里,她自然很清楚自己丢在后面的是些什么,虽然对于前景究竟会如何她真的是一片茫然。她只是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烦透了。她留下字条“逃离”了:
“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点上我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的理解。”
03
它好像更加依恋卡拉了。
弗洛拉是一只小绵羊。在卡拉不开心的时候,弗洛拉总会走过来挨蹭她,那双黄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并不完全是同情,倒更像是闺中密友般嘲讽的神情。
弗洛拉依恋卡拉,卡拉依恋弗洛拉。然而,弗洛拉似乎“逃离”了。伤心哭泣,无处诉说的时候,卡拉走出去,吹着一个拖长的、带颤音的口哨,那是她召唤弗洛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吹口哨、喊名字,吹口哨、喊名字。没有弗洛拉的回应。
卡拉出走了!又回来了!克拉克带着敌意去找西尔维亚,夜晚,浓雾中,有样白色的东西,从黑夜中向他们移来,幽灵一般。在两人的惊恐中,丢失的弗洛拉显现了。于是,两人化解了敌意,客气道晚安告别。
卡拉是从西尔维亚的信里得知弗洛拉的事的。“弗洛拉在我的生命中起着天使般的作用,也许在你丈夫和你的生活中也是如此吧。”
而卡拉,从未见到回归的弗洛拉,也许真的像她去看的那个方向,秃鹫聚集的枯树旁,肮脏的、细小的骨头……
04
对于埋藏在心里的那个刺痛她已经习惯了。
卡拉烧掉了西尔维亚的信。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她都不得空闲,第二天第三天也是这样。这段时间里,她得带两个队出去骑行,还得给孩子们上课,个别辅导和成班教的都有。晚上,在克拉克将她拥入怀里的时候——尽管很忙,他现在却再也不觉得太累和没有情绪了——她觉得跟她配合也并不怎么困难。
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能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
时间的推移,卡拉发现,对于埋在心里的那个刺痛她已经能够习惯了。现在再也不是剧痛了。
“要是你还想从我身边跑开,瞧我不抽烂你周身的皮肤。”他对她说。而她就会说:“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