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电话时突然看到鞋柜门大开着，柜门却不见了。她大喊：这门子咋回事，怎么不见了。

女儿解释说：你先来吃饭，吃完饭我安，孩子给掰掉了，应该是螺丝松了。

她没好气地说：这多难看啊，动柜子干啥啊！

女儿恨恨地看她一眼，气得放下饭碗，对着里屋玩耍的孙子吼道：你再乱动鞋柜，看我不打死你。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却像大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沉重而压抑。她几口就吃完饭，然后出门了。她得透透气，否则得闷死。

现在的孩子们不让人说一句话，这还没说什么呢，就给她怼一顿，心里压着火吃的饭就堵在了心口。

下午女儿就凶了她一句，她车上拉着女儿要搬到新房子的被子，本来是打算要送到六楼去的。

女儿却说她累了，还饿了，六楼实在爬不动，先回家吃饭。等晚上再往六楼送。她没好气地回了句：又要跑一趟，油不要钱啊！

女儿却来一句：你天天接送你儿子上下班，油就不要钱了？

然后对着女婿大喊：小刘，把你车门打开，我把被子放你车上，你晚上拉过去。

一触即发的火气瞬间在空气里弥漫，一句话就能点燃，她再没敢吭声。把被子还有别的要带的东西全放到了女婿的车上。

她在外面走着，突然就想到了母亲，母亲去世已经好几年了，母亲活着时，她也会对着母亲粗声大气地说话。她实在嫌母亲的啰嗦，有时候母亲一句话没说完，就会被她打断，母亲气得有好几次都不理她。

还有一次母亲去看她，从她家里被气走了。她还理直气壮地嫌母亲事情多。现在想想都是报应啊，自己怎么对母亲的，自己孩子就会怎样对自己！

儿子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比起女儿好像更亲近些。也许自己在无意识中就会像女儿说的偏心，但自己并不觉得。

最近儿子在新单位上班，离家有些远，附近也没公交车。儿子会开车，但没有驾照，于是她便承担起了接送儿子的任务。女儿说过她几次，让儿子已经想办法去，但是她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照常接送。

似乎儿子不像女儿那样，惹自己生气了，会陪着笑脸拉住她的胳膊，然后说上一句：老妈，对不起！

可女儿根本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和她一起总是硬碰硬，不碰个头破血流绝不罢休的架势。

唉，她不能怪女儿，女儿是母亲帮着带大的，她离婚了要去挣钱顾不上孩子，就丢给了母亲。除了每年寄回去生活费也没对女儿做过什么。

后来自己又成了家，条件也不好，生活费都给的很少了。是妹妹把女儿接到身边，上了三年卫校。那会儿女儿常在她跟前恨恨地说以后她养她小姨，不会管她的。她似乎也没怎么在意，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和陪伴，她似乎也没资格计较这些。

其实得感谢女儿结婚生了孩子，孩子没人带，她便开始帮着带。大的带到了七岁，小的也快四岁了。这几年因为孩子，女儿和她一起住着，虽然也闹矛盾，但毕竟生活在了一起，感情这个东西是需要培养的，即便是亲生的孩子也不例外。

外面转了好大一圈，天也黑了，还是得回家。站在门外，准备开门的时候，女儿的大嗓门传了出来：小刘，你上次给我妈买的安神补脑丸效果还挺好的，你再给买两盒！

原来女儿在打电话，她心里一热，眼泪在眼圈里开始打转。她仰起脸努力控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转身又下了楼。

老二的奶粉喝完了，刚记着要买的，进门前又忘了。她买好奶粉，进门前，使劲把嘴角往上翘了翘，然后满脸堆笑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