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之谈

人到三十,过得并不怎么成功或者说不饱满的人,则不免会在心中滋生出一份苍白,这份苍白不是青年的恐慌,也不是中年的恐惧,姑且称之为中青的困顿吧!

那么,什么是中青之困呢?

在解释这个之前,我想,还是先谈谈别的东西吧。

有好几次,我走在街上,看到年轻一点的、像是大学生又或者只是高中生一般的小年轻们成双成对的牵着手满脸洋溢着欢愉之色,或者依偎在一起表现的亲密无间又潮气蓬勃的表情时,竟没来由的会在心中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我说不出这丝羡慕究竟具体是什么,也说不出它究竟因何而来,毕竟自己其实也算不得太老。

但是我确定,我就是羡慕他们了。

也许是羡慕他们之间的那份单纯与简单,也许是羡慕他们那种无忧无虑的洒脱和自在,又或者是羡慕他们那般年纪独有的“目中无人”和“胆大妄为”,但是估计更多的还是羡慕他们的来日方长吧。

总之,在那些时刻,我就是突然的羡慕起那些比我年轻不少的人,还有那份自己也曾经拥有过的青春之态。

上上个周末还在北京时,我独自一人特地去了趟清华大学,在排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队之后,终于挤进了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名校,也算是完成了一睹这举世闻名的学府圣地的心愿。

但是走进去没多久,我就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情!作为一个社会人士,与当初保留着校园文化气息的学生时代相比,终究是有着两种不一样的状态和心境的。而当我再次看到那些手捧着书行走在校园的女生、还有那些骑着自行车或着电动车载着心上人游窜在校园的男生们时,一想到自己余生再也不能如此这般的,竟然没来由的觉得格外遗憾!虽然自己也曾确实拥有过这样的机会,然而却再也今非昔比了。

而后沿着荷塘旁绿荷青柳的小道行至一座小石拱桥前,赫然看到几个由模型拼凑而成的白色字块摆在一旁:青春,无问西东,清华园.

那一刻,站在桥头,看着那几个硕大的白字,又盯着那些在字体旁摆弄着各种造型拍照的少年少女们,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疑问和一丝反问:我的青春问过什么?真的就只如此了吗?

此刻写着这些苍白的文字,我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阅读到村上村树的《中年了,你情愿也罢,不情愿也罢》这篇文章来。他在文章开头写到的那几个字,突然历历在目:青春完结了。

真可谓字字扎心!而且他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似乎也只是30岁而已。

我的朋友们,如果此刻我对如我一般年纪的你们说:“我们的青春终结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最不能再去改变的事实了!没有谁能将日子过回去的!三十将至的我们,青春彻彻底底的完结了!不只是因为这份莫名奇妙的感怀情愫,还包括身体的那些本能信号。

仔细感受下吧,你会发现,中青之困,它不仅困在心,亦困在身。

当我们将所有精力耗费在工作当中,耗费在生活的周旋当中,偶然来一次完全的释放自我,或者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运动,你会不经意的感叹,自己慢慢的竟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活跃,再也不似以往那般精力充沛、洒脱自如了!你的脚步变得沉重了,你的身体变得迟钝了,你的肚腩变得臃肿了,你的思维也不会再像往昔那般天马行空,连同那颗健壮的心,跳得再也不如过往般浑厚有力了。

我曾读到过武志红在一篇谈论男人中年危机的文那章里写到的一段话:“男人的中年危机则是,当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而时间也变得开始紧张,这时不够饱满的男人,就会担心这辈子荒废了,并且可能没有机会弥补了,因此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其实,真正的危机出现的征兆之一就是,我们会情不自禁的打心底羡慕起一些人来,羡慕他们的成就,羡慕他们的风光,甚至羡慕他们远优于自己的能力,因为你会突然发现,有些东西,在某些领域里,即便你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你也永远达不到别人的程度。

饱满的状态其实也并不一定是指在多方面取得不凡的成就,其实也可以是指你能够长久的让自己的生活处于一种“新生”的状态,而不是慢慢的走向既定的灭亡。

也许中年危机的出现,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么一丝“新生”的希望吧?因为缺少了这么一种力量,身体和心灵就轻易的变得苍白、匮乏,再加上与身边的人的成就与辉煌一比较,自然是觉得危机四伏了。况且中年的时候,还要面对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各种房贷、车贷累累的种种现实,就不提别的其他的社会复杂因素了,如果连唯一的精神能量和追求希望也变得乏力,那真可谓步步惊心。

中青如我们,是不是就是如此,一步一步的迈入这种地步?有语云:无知是福。但是偏偏中青之人又恰恰处于似懂而非懂,似立而非立的状态,既挣脱不了生活的轨迹,又摆脱不了岁月痕迹,唯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了。

就像前面提到的,我估计很多人都如一般的,除了可能会羡慕那些小年轻的心态,对那些拥有各种充裕条件的中老年人的羡慕之情也是只多不少的。毕竟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是我反过来又在猜想,那些比我更“年老”的人,当他们看到我们的某种姿态时,是不是又会在心中像我羡慕那些小年轻般羡慕起我们来?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最后再归为若有若无。这大概才是时间的力量吧?

正如村上村树后来提到的:“正因如此,岁月才成为岁月。倘若岁月不再发挥其作为岁月的功能,宇宙秩序势必大乱。”

村上村树后来还说:“有过去的我,才有现在的我。”

是啊,有过去才有现在,没有现在,又哪来的将来?但是有了现在,却再也不可能拥有过去了!

                              写于2018.7.1-2018.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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