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urse in Consciousness
《意识课程》节选翻译(六)
21.4. What is Acceptance?
什么是无条件接受?
在二元性上,接受/抗拒,形成一对儿极性。可是,我们要谈及的“无条件接受”,它超越于一切“二元性”。故而,我们无法去练习“无条件接受”,因为在所有的练习中,这二元的“我”-做者都显现出来。不过,我们能够直接观察到,领会到我们真正的本性是[元觉]。元觉无条件接受一切并且毫无排斥。故而,无条件接受---是由于直接观察到[元觉]是我们真正的真实本性而引发的,并且彻底懂得那“无条件接受”就是我们的真实本性。(早已是)
21.5. When resistance ends, life becomes stress-free
当对抗终止,生活就变得如释重负
毫无抗拒的去生活,就是毫无压力的生活。在《宝石之网》中,拉马虚说到:
“自然自发的去生活,就是作为一个目击见证的旁观者去生活,毫无掌控并且因此也没思考(想都没想)目标或者意志,不纠缠在人生和生存的梦游里,不卷入这个人生的梦境游戏里纠缠不清。”
一旦你把这个整体自发的梦境游戏当真,忽然觉得这世界多么真实啊,怎么也不像是梦,你看这眼前的生活多么真实,家庭是真实的,工作是真实的,我是真实的,我有选择权也是真实的,那么责任义务也就是真实的,你就已经陷进去了,那么渴望/恐惧,抓取/排斥,依附/抗拒,爱慕/厌恶,就会萦绕不散,我想要的得不到,我不要的又逃不掉,苦痛煎熬也会如影随行。
“随着接纳逐步的扩展,人生变得轻松而简单。苦恼变得更轻易包容,但当你把苦恼当作必须被丢弃,被终结的东西的时候,则是沉重的。 ”马哈拉奇说:“你了解到你的真正存在本质时,你无所畏惧。死亡带来自由和大能。从这个世界里释放了,你必定死于不认同这个世界。随后这宇宙整体就是你自己了,宇宙成了你身体,你的一个彰显形式,并且是一个玩具。绝对自由的轻松释然是超越语言描述的。另一方面,他开始担心这个自由总也死不掉。”
我们也许认为,不抗拒苦恼是不可能的,但对抗苦恼,产生更多苦恼煎熬。如果我们转换我们的观看视角,不把苦恼看作是一种诅咒,一种错误,一种惩罚,不把苦恼当作是必须消灭的,而是转而把烦恼看作是生命的一个必须的不可或缺的部分,把欢乐甜蜜和酸涩苦辣平等看待,那么对苦恼的抗拒和排斥就趋于消失,与烦恼同在,但抗拒苦恼所带来的苦恼煎熬则消失。
弗朗西斯路希尔用 “欢迎” 代替 “无条件接受” 这个词,它把这个词定义为“完全开放的满不在乎”。这两个词,都表达了纯粹的中性,无缔结性,随便任何东西穿流而过而不沾染任何关联关系。这两个词也都暗示了那个来自本体对本体那超越概念的爱。
Chapter 22. Disidentification from attachment and aversion
脱离对爱慕(依附扣留)和憎恶(规避排斥)的认同
在《宝石之网》中,拉马虚说到:
“你不可能战胜这“个体自我ego”。 接纳这个体自我,承认它,包容它,并且允许它继续运转。对个体自我的这份了悟会慢慢的逐步的推着个体自我回家。”
“和个体自我ego,和心智开战,那恰好就是个体自我渴望的。(因为个体自我就是分离对立和对抗)你不可能战胜心智。你无法镇压个体自我ego。斗争,抵制,镇压,掌控,这都是不可能奏效的徒劳的行动。真正有效的是阴柔的或者女性的,母亲怀抱一样的行动。那就是不再反对,承认它存在的正当平等性,看清它的非做者性,去允许事物自发自然的流动。”
在《我是那》第125页,尼萨伽达塔讲到:
“时刻保持对你自己的觉察,监视你的心智,把你的全部注意力放在对它的觉察上。别求速效,别急于获得什么结果,什么进展。在你的关注觉察下,也许什么都没觉察到。在你不知不觉中,你的心灵就会经历一个改变,你会更清晰的看到你的思想,在你的情感感受上更加宽容,在你的行为和心态上更加清纯。你无须把这些当作目标---你依旧会看到无常变化。因为,你现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漫不经心没有觉察而导致的,因此你会成为关注的成果。”
苦恼,对我们来说是提醒我们去注意“分离”是个错觉,提醒我们去观察我们的本性。
无论何时,无论任何因素而苦恼,它都是因为我们认同了一个分离孤立的个体自我,而没认识到我们真实本性。无论何时,只要我们认为我们是分离孤立的个体,它都是因为对某个念头,想法,感受,情感,印象,观念,或者自我形象的爱慕,抓取扣留,依附,或者厌恶,排斥,抗拒。这就是个体自我的归属性---“我的”。因此,这个归属性才是问题,它导致的爱慕,依附,扣留,抓取和厌恶,排斥,抗拒才是问题,而不是念头,想法,感受,情感或者印象观念本身有问题。
爱慕抓取和厌恶排斥导致苦恼,就是我们的个体性的一个基础部分,于是让我们一直认为,似乎保有它们似乎比失去它们更安全。因为它们带来的禁欲主义,悲伤,恐惧,愤怒,或者仇恨,能让我们感觉自己还活着,但是我们为此而沉浸在苦恼和不快中,付出沉重代价。失去我们的烦恼苦痛来获得平静和满足感,似乎让我们觉得代价高昂,因为我们最害怕的是空无感,无所事事让我们觉得可怕,不如苦恼,因为至少苦恼还让我们觉得有事可做,证明我们还活着。一直要到我们认识到,空无就是圆满,空无包含一切有。
我们练习觉察,是借助时刻的高度觉察去深入细致的了解我们的“抓取,依附,爱慕和厌恶,排斥,抗拒”,由于反复深入的了解,密切的观察和完全了解了烦恼如何产生,完全的了解带来可笑感,可悲感,同时对我们自己的同情怜悯就自发产生,“不认同”自发的发生。
在《宝石之网》里,拉马虚提醒我们说:
“刻意的去放下,和自发的放下是两回事。你不想放,它也会忽然消失,当你不再刻意的去放下,那放下就会发生。”
某些隐藏的信念,可能带来巨大的痛苦,比如“我不值得被爱,我不配”,“我不配成功”,“我不配有这么好的事,获得这么好的东西不是我应得的,我不配”,“我不配活着”。我们也许认为,我们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信念,但如果这些信念是隐藏的,那么还是会依附在它上面。如果我们没脱离对它们的认同,那么它们必定会显现出来。
无论何时只要有苦恼,就有抓取/排斥,这就是认同,把它们当真实。于是,烦恼的出现就被作为它的第一个初步信号。比如,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悲伤忧烦而苦恼,我们就去留心悲伤忧烦的各种身体感受,并且我们去审视,悲伤忧烦是否被认为是某个等同我们的角色,我们把悲伤忧烦的感受认同为我们自己,比如“我是一个悲哀的个体人?”。随着这一问所展开的审视反观,我们就逐步觉察了解到隐藏在那悲伤忧烦的背后,那潜伏着某些信念,比如“我不值得被爱,我不配被爱”。
现在我们问自己:“我紧抓着什么?或者我抗拒着什么?”,然后我们观察。当我们清晰的观察到我们的各种吸附抓取和扣押/对抗和排斥,一旦看到它们,它们就衰减,同时我们的苦恼自发的减少。在真正的“否定的认同”,“不认同”发生之前,我们可能需要去反复的清晰的观察很多很多次。清晰的彻底的看透它们,和把它们放下不是一回事。把它们放下是个体自我ego(做者妄想)的一个企图去解决某个麻烦的“矫做”,假装对它放手,同时依然抓着它。
可是,真正的放手不可能被个体自我ego(做者妄想)“做”到,当放手发生时,之后再无任何苦恼残留。对于紧抓和扣留,对抗和排斥,以及对它们的“不认同”,对它们的认同消失,更多的样本如下:
1.无论何时,只要我们认为我们正在犯“错”,正处于“失常”,认为“不应该,不好,不正确,不公平”,我们就沉浸在伤心烦恼的苦痛煎熬里,我们留心注意观察“苦恼煎熬”在身体上的感受,并且我们观察我们是否同时黏附,执着于所谓“应该的,对的,好的,正确的,正常的,公平的”观念标准,因为我们对于“错误”有一种恐惧。
2.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为自大傲慢而苦恼,我们就留心观察在身体上对于“自以为是,自以为正义,公平”的感受,并且观察,我们是否对于“懊悔自责和内疚”或者“卑微,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有一种恐惧。
3.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为一个“是非好坏,利害得失”的评判想法而苦恼,我们就留心去感受这个“评判感”,并且观察,我们是否紧紧抓住了这个是非好坏和利害得失的计较和评判,基于我们对自己被利害得失,是非好坏评判有一种恐惧。
4.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为气恼愤怒而苦恼,我们就留心观察我们对气恼愤怒的抓取扣押,并且观察,我们是否有一个潜伏隐藏的信念---我们是卑微的,无力掌控的,无法得到认同接受的无能者。
5.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为憎恶仇恨而苦恼,我们就留心观察我们对憎恨的黏着和扣留,并且观察,是否它来自于一个潜伏隐藏的信念---我们是劣势的,处于被奴役和伤害的位置。
6.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因为懊悔,自责,内疚或者负罪感而苦恼,我们就观察,是否我们抓住黏附着它,它是否来自于一个潜伏隐藏的信念---我们做“错”事,我们“做”了“不应该,不对,不好,不恰当,不正常”的事。
对于任何类型的苦恼,都是这同样模式的练习,包括对急切的期望,渴求,物欲和色欲的贪婪,恐惧,焦虑,羡慕嫉妒,猜忌,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后悔和自责等等的“黏附扣押/排斥抗拒”。
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发现了黏附扣押,或者发现了排斥抗拒,我们就把它完全清楚明确的指出来。举个例子,当我们注意到烦恼伤感来了,我们发现了一个黏附扣押,或者排斥抗拒它的动作,那么就立即指证它:“这是对烦恼的扣押,或者这是对它的抗拒。”
练习:
你能否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对烦恼苦闷的那个“抓住/排斥”上,而不是放在烦恼苦闷上?
你能否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对利害得失评判的那个“抓住/排斥”上,而不是放在那个评判上?
你能否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对愤怒气恼的那个“抓住/排斥”上,而不是放在愤怒气恼上?
你能否把你的注意力放在觉察这个“抓取/排斥”上,看着它怎么发生的,怎么抓取排斥的?
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发现了黏附扣押,或者发现了排斥抗拒,我们就把它完全清楚明确的指出来。举个例子,当我们注意到烦恼伤感来了,我们发现了一个黏附扣押,或者排斥抗拒它的动作,那么就立即指证它:“这是对烦恼的扣押,或者这是对它的抗拒。”
我们可以通过一套爱和友善的练习,来改善和培养宽恕。但是,如果这个练习只是把我们的“不宽容不宽恕”掩盖起来,这假扮的宽恕,使得我们始终无法释怀。非二元的宽恕是抗拒或者恼怒不满的缔结性消失,而不是我们正在“做着”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是宽恕一个人他自己,因为一个人没有对它自己的宽恕是不可能去宽恕别人的。
练习:
每当你感受到后悔,自责,或者愧疚,羞愧时,你在你身体的什么地方感受到它们?留心对它们的扣留黏附和排斥抗拒也同在当前。如果它们在,那感受到它们那个感觉的东西在哪儿呢?如果扣留或者排斥发生,你马上留意它,并且指出它,会发生什么?
认定某人是因为你而感到愤怒,不满或者厌恶排斥。现在去探查对这些感受的那个抓取黏附,然后去体会这个扣押黏着感。如果你立刻留意到并且指出这样的黏附扣押感,那会发生什么?
“感谢,感恩”和“宽恕,原谅”类似,因为这两个是相对于(不平衡的怨气)不满和冷漠的二元极性。我们可以通过一个友善可亲的练习来培养感恩。但是,正如“非二元的宽容”是那“不可饶恕”的执着消失湮灭,非二元的感恩就是那“忘恩负义”的执着消失湮灭。故而,一个非二元性的感恩练习,只是去留意观察,我们对于“忘恩负义”的黏附,然后指出它。
思考:
我非做者,他人也非做者,我非实体真实存在,他人也非实体真实存在,一切都在一体内,所有每一个事件发生,都是不可避免不可或缺的。那么何来“感恩和忘恩负义”,又何来“不可饶恕和宽恕”呢?
练习:
设想某个情景,你感受到不满。它不一定被指向某个具体的人或者人群---它可能被指向于这个世界,或者这个人生本身。你在身体的哪个地方感受到它?
现在寻找对这个不满怨气的黏附抓取,并且去体会这个抓住黏着的扣押感。如果你感受到这个扣押黏着感,你就立刻留意并指出它,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我们也许认定信仰某一个信念,那么事情就会自发的按照我们喜欢的方式运转。欲求和在欲求引领下的行动是自然自发的,并且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黏附在某一个具体结果上,就引发苦恼,因为结果并非由你个人决定的。我们只能信赖那不变的,而那唯一不变的是元觉。我们可以欲求某个事情,并在欲求指引下去行动,如果我们信赖这元觉,这就在当前的大能,那么就不会执着于某一具体结果。无论何时,只要我们注意到对某一具体结果的执着和黏附,并且去体会,我们信赖那一体的大能,那元觉,就不会有任何烦恼,“信赖那一体大能”,我们的体验经历会强化巩固这信赖。
思考:
你是否信任---信赖“此刻当前你说什么做什么”始终是和当前时刻最恰当合适的?
如果你不信任---寻求某个最恰当合适的效果和方式,是否会导致你犹豫,支支吾吾,或者考虑怎么更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时刻准备辩护?
如果你时刻信赖那一体的圆觉大能,你体验经历到什么?
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信赖于任何变动的东西,因为那完全是无常的,瞬息万变的,根本就不可信赖。我们只能信赖那不变的,但是那唯一不变的那个,是唯一的,也就是那纯一体元觉。(这元觉也好,纯一体也好,都是概念,那真实不是概念,它也没有元觉,一体,不变,恒常这样的名字。任何文字,概念,形容,都是指向,而此处提醒读者,不要把一体圆觉这个概念名字,理解成是真实本身。)
一个人的自我形象,包含着一对儿“二元极性”,我们想要成为的形象,加上我们不想成为的形象。
抓住扣留并依附在某个自我形象上(要面子)或者排斥厌恶某个自我形象(自我憎恶)总是导致苦恼,因为它遮蔽对我们真正本性的觉察。
练习:
你抓取扣留的自我形象是什么? 你认定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是你觉得骄傲,荣耀,让你觉得高大的(有面子),那个是你抗拒和厌恶的而又始终无法甩开,让你总是陷入自责和懊恼的?
这些是你的吗? 你认同它们是你吗?那么你是谁?
你害怕错误吗?你是否执着扣留着一个自我形象---你必须总是“正确”的?
如果你执着抓取---“我应该总是正确的,高大的,被人接受肯定的”,那么你会恐惧什么?
你会因此感到愤怒和伤害吗?
留心观察并且指出“执着,黏附,抓住和扣留”,留心观察并指出“抗拒,排斥”,然后观察一下,当你看到它们就立刻指出这抓取/抗拒,此时,那烦恼是否被撼动而减弱消失了。
只要有“个体自我真实存在”的认同,那么就会抓取扣押执着于某个“自我形象”,同时拼命的排斥和抗拒某个自我形象。在另一方面,当我们领悟到我们是纯一体的一体圆觉,我们不认同于任何类型的自我形象,不把任何所谓的形象等同于自己,因为纯一体的圆觉根本就不是某个有形的形象,也不是某一个概念观念。它是所有一切现象的根本源头,又能有什么形象能够等同于这纯一体的圆觉---我们真实的自性?完全清楚而彻底的体悟到,我们是那纯一的一体圆觉,而绝不是某个客观现象,或者某个形象,某个观念,那么这就是开悟。
在所有练习中,有必要讲一下这个练习,就好像我们是正在做某种练习的个体。不管任何练习是否发生,都不取决于我们。在任何练习中,都绝不存在一个做者,任何其它行为中同样没有某个做者。
自我质询,是直接质疑这个貌似真实,实则虚幻的客体“我”,并揭露我们的真正本质---那纯粹的现场中心的当前临场感。这是唯一的,不强化个体做者感的练习。一开始,质询看上去是通过客体的“我”在练习,但是这个练习本身会向我们揭露---客体的“我”根本不存在。它把身份认同从本质就是收缩和有限的心智和它的各种观念概念想法上,转向那纯粹当前临场感的膨胀和无限上。这是一个有效的,睁开眼睛的,应用在活动的动态生活中的活动中坐禅方法。
自我质询是一个深入调查个体自我和整体自性之间同体的异同,也即无常和恒常之间同体的异同。质询不是神秘的难以理解的,或者神怪的,而是每个人都可以练习的。它是去察觉到那纯粹的当前临场感,以及直接观照(临场感的)本源的一个过程,这本源就是那纯一的一体圆觉。这个自我质询将带来“反向认同”,否定的认同,脱离对于所有的想法念头,感受,情感,感觉印象,观念和行为的认同,不再将它们等同于自身。这不意味着这些想法,念头,感受情感,印象,知觉观念和行为活动就终结消失了,只不过从此不再有一个实体的虚构妄想,不再有某一个个体实体,它在思维,感受,理解,行为和苦恼的虚幻故事,不再编所有“有意义”的故事了。
我们一开始首先以某种明确的技术性,来描述自我质询。随后,我们就会扩展它,以减少它的仪式感,惯例感,随着它就变得简单,在我们全部的日常生活,全部人生中,随时随地的增强我们对“误解认同”的觉察,增强对我们真正本性的觉察。
第一步,是去觉察到所有令人不舒服,不快,不安,不自在的感受,情感等。
苦恼总是一个信念导致的效果----始终相信某“感受/情感/想法念头”是属于“我”的,而不相信感受/情感/想法念头是它们自发运转本身。
因此第二步就是去观察“这些感受/情感/想法念头”它们究竟是属于“谁”的。这就被称之为“自我质询”,因为它质疑分离的各自孤立的一个个体自我的实体性,质疑它是否能自主的营造感受/情感/想法念头。
无论何时,当你正烦恼苦恼时,就问自己这样一些问题:这些念头哪儿来的?这些想法属于谁?
谁在感受这些沮丧,无助,焦虑,气愤,不满,不平,愤怒和憎恶,自责内疚,懊悔,后悔和羞愧,羡慕嫉妒,猜忌,绝望,它们属于谁?这个“我”是谁?
接着,第三步就是寻找探查这个“我”---随着对“自我形象感,想象,设想,感受,情感,或者念头”的探查,你就在观察辨识它们。对它们的质疑越具体和细致,探查和辨认就越深入而有效。别去搜求一个概念化的回答!别做概念化的反应,给你所探查的对象安立各种你已知的理论和概念。一旦你开始去直接观察它们,审视它们,就会开始脱离在“想法和情感”的种种模式上的黏附和认同,于是你会开始感到宽慰轻松。在观察审视中,也许你没看到什么,什么你也没看出来,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苦恼完全是毫无来由的,找不到什么奥妙。但是你也许会看到一个担忧害怕的(或者自责内疚的,羞愧害臊难为情的,愤愤不平的,无助而脆弱的....)受害者形象,或者你也许仅仅是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个说不清楚的内心活动,某种隐约而又未明的东西,但这个内心视野里的“意相”不可能是你,因为你是察觉到它们的那个察觉。
你也许认出它是来自于你的过去,来自于父母的轮廓或者幼年时期塑造的角色,但是很大程度上它会被高度扭曲。一旦你观察到你正在认同的东西,即使那情绪本身可能还没消退,但那情绪带来的苦恼煎熬会减弱。当你没有感受到任何具体的情感感受,但此时你的直觉告诉你,那个体自我ego正在运转时,你也可以运用这个练习。举个例子,个体自我ego可能提出问题“在我的前世,我是谁?” 或者“在我死后,我会发生什么?” 这两个问题全都是加载携带着“妄想假定”---真的有实体的一个“我”存在。你可以随后反问“谁正在问这问题,谁在乎这问题?”然后搜寻这个正在反问的又是谁?进而审视这个搜寻反问的又是谁?但此时你无法找到这个“谁”,这会清晰的揭露出“我”根本就非实体存在。
练习:
闭上你的眼睛,然后看看你是否能够找到这个“我”。
记住一点,凡事你能看到或者想到,知觉到的,都不可能是你。
由于“自主做者感”或者“自主思维者”感,是把客观实体的“我”信以为真的基本要素,一个特别有效的自我探究的方式就是去“质疑”它们,然后去审视寻找这个做者或者思维者。别强迫自己立刻直接回答某个质疑,或者弄一堆概念化的回答。那不是这个练习的要旨并且也不会有效。仅仅只是单纯的观察某个意相,实际发生的那些活动现象,或者那些感觉,感受。你也许会找到一个不知道在哪个具体位置的定位感印象,在头部或者在胸腔范围内。可是你能一如既往看到的任何内外景象,不管它多微细或者和你多亲密,都不可能是你,因为你是正在观看它的那个!你也许找了半天,根本什么也找不到。在那个状态下,它忽然自明--明显的很---根本没有思考者和做者。
练习:
坐正坐直了,然后闭上眼睛。在片刻的放松安静之后,向内在深处沉入,并且离开头部向下沉入身体,然后感受那呼吸。在片刻之后,转向去觉察你的各种念头,于此同时持续的感受着呼吸。
你的各种念头来自哪里?
观察这些念头从哪里显现?
如果你认为是你在生产制造它们,那么找找看,它从哪里被制造出来,那个制造者实体在哪里?
如果你认为你正在思考营造它们,尝试一下去找到这个思考者实体。
如果你无法找到这个思考者实体,那么你对此能够做出什么结论?
现在,转向去觉察你的各种感受。这些感受从哪里来的?
如果你认为它们来自于你自己,那就试试去找到这个实体的感受者。
如果你找不到它,那么你对此有什么样的结论?
比“自主做者感”更微细的是“观察者”感。即使你在身体里无法找到一个具体定位的做者,还是依然会认同于一个正在观察的“我”感。无论何时,你觉得“你”就是这个观者,那么完全“不认同”就依然还没发生。
觉察的本事不是“我”,这个“我”纯粹是个虚假的名。那能够让“我”产生观察感,临场中心感的,是那独一体元觉!(觉+“我”念=我在感)
另一个进入质询的途径是去调查某个想法,感受或者情感的真实性,以及它从哪里来的。比如,如果自责内疚,羞愧,气愤或者憎恶感升起,就问:“这是什么啊?真的吗?” 然后“这感受从哪里来的?” 别谋求某个概念化的解释!这些情感就这么直接审视,追踪到它的来处,看到这样的一些情感只不过从那时刻当前存在的临场感背景里自发的升起,根本不是来自于某个你称之为“我”的客观实体,那么“不认同”就会发生,于是这些情感就不会再让你烦躁了,尽管它们可能依然显现在那儿。这些例子,全都在表述一个道理,要去体悟我们是什么,就去审视体会我们不是什么。
拉马虚提出质询的一个方式,他要求探索者,通过密切观察,选择和决定是否从不可知的背景里自发显现来核实自由意志是否真的存在。念头“不请自来”,绝非凭意志控制,这很容易被观察到,它们从什么都没有的,说不清不可知的来处,自发的闪现出来,但却有一个强烈的“自主意志”感,觉的念头来自于“我”。然而,深入探查寻找这个“我”就会揭露出,它在身体里找不到它的定位位置,揭露了它的虚无性,它根本就不真实存在。在之前的实例里,你能查找到的位置,都不可能是你。在上面的例子里,那念头无疑是来自于不可知的来处,从无处,自发冒出来。
通过细密的仔细观察,进一步的,我们能够观察到,所有的念头,想法,感受,情感,感觉印象,观念和行为都从那找不到来处,不可知的来处,从那虚空寂静中自发的显现,并且也消失于那虚空寂静中。因此,我们不可能是它们的创造者,不是它们的做者。
在所有调查质询的发起上,质问自己某个问题的意图,仅仅是去把注意力集中聚焦。但是问的这个问题,它本身并不是调查质询。调查质询的全部内涵是在于,去寻着被问的问题所指向的方向去追踪观察,内涵是去观察,追踪观察,而不是寻求某个概念理论上的回答。重要的是追寻观察,要么就发现什么,要么就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找到,这才是重要的揭示。这两种情况,从我们追踪观察中,我们已经发生“否定的认同”了。
通过简单的觉察,对我们所有的想法念头,感受,情感和感觉印象保持时刻警觉,就可以练习自我质询自我调查。在这个时刻的警觉觉察中,我们观察到所有的客观事物什么都不是,只不过就是内心精神上的客体对象,是无实体的精神现象,于是仅仅只是通过对它们的觉察,不管是什么样的念头,感受,想法,情感,自己都很清楚的觉察到,我们对它们的执着认同就自发的,自然而然的脱离。这就是时刻警觉,就是时刻禅坐在心里。
静坐时要时刻警觉,这是一个考验,因为我们总是趋向于迷失在过去或者未来,不是回忆过去就是对未来想入非非,但是我们返回这元觉的每一个时刻,那都是一个真正的醒觉。在日常生活的行为活动中,警觉就更是一个考验,因为我们总是习惯于把“我”当做苦恼的受害者。不管是静坐还是行为活动中的禅坐,警觉都是很大的援助,警觉提醒和指出我们的抓取黏附,并且帮助我们返回到元觉。
在《我是那》的第247页,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说:
“如果你正生气,发火或者正处于烦恼疼苦中,把你自己从这些怒火和痛苦烦恼的情绪中孤立出去,然后观察它们。站在外面旁观是解脱的第一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物质世界的或者生理上的事件会持续不断的发生着,但它们自生自灭自发运转,它们本身没有任何重要性意义。那心独立在它们之外,不认同它们才是重要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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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欢迎指正翻译错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