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星仿佛还未隐去,烦人的闹钟又如约响起,只得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一嗓子:“儿子,起床了!”
听到我的呼喊声,儿子向来不曾迟疑,一下子坐起身来,睡眼惺忪的慢慢叠好被子,从床上下来坐到沙发上穿我头天晚上就整理好的衣物。
一连好几天,侧着身子并未睁开眼睛的我,总听到窸窸窣窣开关衣柜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看时间,又扭头看见他还未出门上学,此时离我预估出门上学的时间已然相差甚远,我便厉声质问道:“还在干嘛?”
儿子猛然一惊,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爸爸,我……我……可以穿这个吗?”
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八岁的小男孩儿开始拥有了一种东西——想法,内心有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交织着,是喜悦和紧张的情感同时发酵着,那种感觉一如酒精一样上头但又不可贪多。
我起身瞅瞅外头天气,比较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你想要自己穿搭爸爸不反对,但是阴雨天我建议你还是爸爸准备的什么穿什么,因为天气寒冷你穿少了要感冒的……”
我留意观察到他大多数时候会停止翻找衣服,偶尔也会执着于自己穿搭,我的心绪渐渐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是在思考要如何在亲子关系中永远把握好一个尺度。
生养孩子已然不易,遑论“教育”。实则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家庭谈不上“教育”二字,一切都在“吃饱穿暖”和“不惹是生非”的思想中平庸度过极漫长又极短暂的童年时光。
“教育”跟家庭条件基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与家庭氛围家庭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打小就见过那种穷困潦倒的家庭,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来没有时间、能力过问孩子学习,但为了不延续这样的生活方式,努力上进且的确收获优秀的同学。亦见过在上海黄浦江拥有独栋别墅,乘坐飞机如同搭乘公交往来穿梭的富家子弟,他们从小到大父母舍得在教育上巨额投资,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学习成绩可谓清一色的名列前茅。但偏偏就是那种不上不下,小资产阶级家庭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平庸得如复刻品的孩子来。
我历来对中西方的教育都抱有很大的信心,持非常开放且认可的态度。但我同时又坚定不移地认为“中”就是“中”,“西”就是“西”,只要一以贯之,从一而终地选择某一种教育方式,孩子一定能成为一个颇有个性但更有共性的人。但是坏就坏在大多数人在教育中矫揉造作而不自知,一会儿严苛得不得了,一会儿又温柔体贴的模样,一切都是在释放自己极不稳定的情绪,美其名曰“中西结合”。
我曾经和一个朋友聊天,她言道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全盘西化,我还没听她说完直接反问了一句:“那你孩子日常叫你名字吗?”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我是他妈……”然后我直接低头假装玩手机,头脑清醒过来的她忽然尴尬一下岔开话题,从此以后再也不提什么教育“全盘西化”了。
现实生活中,“有问题”的孩子一定拥有“有问题”的父母。争强好胜的父母孩子大多懦弱,吵着嚷着让老师对学生严厉的家长其实内心深处多数接受不了别人对他孩子的客观评价,更别说严斥训诫。
假如小学成绩不好,智商正常的前提下一定是学习习惯不好;假如中学成绩不好,必然是小学不良学习习惯已然根深蒂固的原因。佐以时而严厉时而放纵的教育方式,“洋不洋中不中”是让孩子在学习、生活中投机取巧的罪魁祸首。
我从不在自己孩子的教育上惺惺作态故作反思,好比做生意,“李超人”曾经说:“我做的生意非常之多,不可能样样都赚钱,但我一定有一样生意是稳赚不赔,能够让我有足够的底气收拾其他生意失败的残局……”教育也一样,我总要培养我的孩子具备一种别人无法拥有更别提超越的东西,譬如越挫越勇的勇气、譬如与人交往的情商,这些都是未来能否抓住机遇一战成功的绝妙奥义,不可不“养”。
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孩子因为分数的好坏而放弃接受新的知识,面对失败能够迎难而上,面对挫折能够迎头痛击,面对蔑视能够满不在乎,专注于前进而不关注前进的距离,终将养成勇猛坚定的人格,所向披靡。
人的成长大抵如此,譬如世间万物,繁衍生息各有不同,但无论此生何以得过,最终相识一场的人不免殊途同归,黄泉路上,灵鹫峰前,先后而至,见了叹了无非絮语一番,皆化作一缕青烟薄雾,从此消散在天地之间,再无来世相遇,因此此生便是我们唯一的缘分。
小儿自私,天性使然。我深爱我儿的是,他在我的教养之下已然与众不同,任何人给予他的“好东西”他都会非常自然而然的想到先予父母享用,因为我总对他说:“能够给予的人总会比自私的人富有,因为‘有‘,所以‘舍得‘。”
在现实生活中,都说孩子纯真不会撒谎,但通过那么些年接触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我觉得“谎言”的基因其实深深刻在一些孩子的骨骼里,“谎言”使得一个漂漂亮亮的孩子变得“畸形”。譬如我自己的孩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一次路过水果店,眼见成熟的榴莲硕大饱满,于是买回家准备分食。
儿子根本没有吃过榴莲,却因为妈妈开玩笑说了一句“这味道跟‘屎‘一样”,他便瞬间做出一副掩鼻嫌弃的动作,仿佛曾经尝试过而选择拒千里之外的模样。这种矫揉之态最令我生厌,尤其是未经尝试而受他人“经验主义”左右的举动,一定会被我扼杀在萌芽之始,我强制性要求他吃下去,结果榴莲成为了他现在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我恶心就恶心在很多底层教育里那种装模作样的“尊重”,其实是一点脑子逻辑都没有的大人在那里自我意淫式的表演。
尝试才能勇敢,勇敢才能不断尝试,不需要把孩子保护得那么好,你要坚信你年轻力壮的时候也并不是拥有非常之能力,更何况年与时驰,意与日去的衰老僵化,培养一个勇敢且热烈的孩子是我们年轻之时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孩子网上抄写作文,几乎一字不变,我询问他是否为抄袭,他义正辞严拍着胸脯表示是原创,我复问再三,直到我掏出网上的原作,他神情闪过一丝惊讶又复归平静,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这是我们学校老师讲的!”
“那你们学校老师讲作文是一字一句念给你听然后还要等你誊写完毕吗?”
瞬间哑口无言,但一脸不服的样子仿佛在宣告:你凭什么不相信我精心设计的谎言……
老师默写知识点,默写的时候假装在认真书写,时间到交付作业的时候有的同学把之前抄好的内容撕下来交上来自觉天衣无缝……数学课上老师的去躺厕所的功夫,有同学悄悄跑到老师的电脑前翻看课件上的答案,老师问他答案的步骤他全然答不上来,但仍然坚持上自己做出来的,尽管他把课件恢复到原状态,但他百密一疏的是,鼠标上残留的水渍却是他偷看的铁证!
有时候是说呢还是不说呢?有时候是教还是不教呢?常态下一个有良知的老师应该大大方方予以指出,但如果面临的是狂妄自大,自我感觉良好,总以为自己的孩子无敌于天下的家长,只要这个老师不是非痴即傻之辈,他就一定不会多说半句,这就是“失道者寡助”的典型案例。
个性的健康拥有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共情。和很多小男孩儿一样,我儿子特别喜欢奥特曼,总是臆想自己成为光之巨人保护地球。有时候我会逗他,说晚上爸爸常去各个星球巡逻,遇到怪兽就会一举格杀,儿子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有一天,我们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儿子突然郑重其事对我说:“爸爸,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就是以后你打怪兽的时候不要一下子就把它杀掉,你可以先尝试让他变好,怪兽也是有生命的……”
我心中大为感动,感动之余又颇为感慨,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慈悲善良,或许就是孩子将来超越的力量——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万物生长,皆浴天恩。落红有意,零落成泥;乌鹊反哺,生生不息。物犹如此,人岂能不常把“恩”字记挂心间。
我是一个基本看透世情的男人,收敛了许多热烈而刚贞自持。但是每每想到刘叔以及钟老师对我的恩情,总会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暖我的心灵。
“未曾贫穷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一个人在拥有的时候别人来哄抬你算不得本事,人生本来就如奋勇的潮水,起起落落,此消彼长,难以预料。在一个人籍籍无名,全然没有任何棱角凸显之时,却有人愿意相信你,帮助你,哪怕是借都要借来相助于你,这样的恩情倘若此生不永远铭记于心,践之于行,将永远受困于昨日,不能立于天地之间。
古人云“爱屋及乌”,当我因缘际会生平第一次见到刘叔的儿子刘晓哥哥,彼时虽然未及介绍,但我观其形貌,器宇轩昂,敦厚雅正之姿,即使我从未见过刘叔年轻时的容颜,但我确定以及肯定,站在眼前的这位俊朗青年一定就是刘叔当年的模样。
那种生平首次会面,便生一见如故之感,那种心悦诚服和渴望结交的感觉,一直在我内心强烈触发。虽然我们当日交流浅薄,却也约定好在刘叔明年六十诞辰,兄长一定宴请于我,古人有“鸡黍之交”,虽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语言,我坚信从刘晓哥哥口中说出,必然掷地有声,言出如山。
其实自从那次碰面,我闲暇之余得以抽身回老家,于刘叔宴饮多次提出要请刘晓哥哥出来相聚。都被刘叔以各种理由婉拒,他言道:“我的儿子我晓得,他和我一样最怕麻烦别人,也因为种种原因……”我能明白也能理解,但我也相信我们年轻人其实思想本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但是这些都无法撼动我对刘叔家庭每一个成员的敬重和热爱,我其本身也算不上一个热情似火的人,但是因为刘叔曾经像一根蜡烛一样照亮过我一段黑暗,那温暖的火种一直会燃烧到我这副皮囊消逝而止。
人永远不要忘记一段恩情,哪怕过去的时光遥远,哪怕未来的时光漫长,给予你某一片恩义的人渐渐不再伟岸,也没有过剩的力量托举他的举止言行,我们所要做的一定是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是甘之如饴,默默付出;是爱屋及乌,悄然延续……
万物在生长,小孩儿的长个儿长见识是在生长,大人的日益衰老其实也是一种生长,从容雅致的老去,不欠任何物债情债的老去,这样的人只是在完美的回归自然,后人的面貌就是他重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