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下来。”树下站着的双喜已经带着哭腔,“您要是摔着了,奴婢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啰嗦什么。”我一边拨开面前的槐树枝叶,一面小心的挪着步子往前,“我马上就要够到那窝云霄雀的蛋了,你要是再呱噪个不停耽误了我的大事,我可饶不了你!”
不过一瞬间的分神,脚下却忽然一空,我心中一紧,遭了!这槐树可不低,这一摔下去,只怕小命不保,我可还没有嫁人呢!爹,我对不起你啊!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双喜的尖叫声。忽然,我却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停下坠落后许久,我才敢偷偷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双喜惊讶的表情,爹铁青的脸色,微笑着的慕容伯伯,还有抱着我,脸上却露着一丝不明意味笑容的慕容白。
我一下从慕容白的怀里跳了下来,嘟囔着说:“谁用你救,眼看我就要拿到云霄雀的蛋了。”
“云霄雀的蛋么?”慕容白斜着嘴笑了一下,蓦的往上一跳,一个转身,便落在了我的面前,张开手心,将一枚碧青色的蛋好好的放在他的掌心。
“给你。”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陡然间冒起了一股无名火,原本想拿了云霄雀的蛋在慕容白面前炫耀炫耀,谁知竟然这么丢脸的摔了下来,还正好被他救了。
我把头一扭,不再理睬他。慕容白也不生气,把蛋放到了双喜的手里,叮嘱道:“拿棉絮和芦花包着,放在暖和的地方,不出七天,云霄雀就能出壳了。”
“是,谢谢慕容少爷。”双喜喜不自胜的接过了蛋。
这个肤浅的丫头,一看到有几分颜色的男子就这个样子,简直是丢我的人!我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声。
“你瞎闹什么!”爹严厉的呵斥道,“这么大个姑娘了,爬高爬低的,见到慕容伯伯和白贤侄也不行礼,成何体统!”
慕容伯伯忙拉住了他道:“让孩子们一块玩吧,咱们去杀两盘。”说完便拖了我爹走了。
庭院里只剩下我和慕容白。我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刚才实在是太丢脸了,我现在甚至都不想看到慕容白的脸。
一个精巧的木人出现在了我眼前,我一愣,抬头脱口而出道:“这是咱们小时候见过的木人吗?”
慕容白笑了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人,这是鲁班的后人鲁天工独创的,所有的关节都如真人一般可以活动。”
我一把接过了木人摆弄了一阵,果然十分精巧,方才被慕容白看见窘状的气一下子下去了大半。
慕容白笑了笑,拿过我手中的木人便摆弄边告诉我其中各种关窍所在。
我看着慕容白专心致志的样子,跟我五年前见到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时他才十二岁,我比他大三岁,也才十五。
他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故交,每年夏秋交替的时候,他的父亲总会趁着来这里办货的工夫,来与我父亲小聚几日。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我高,我故意在他面前露了一手。我爹从前做过镖师,教过我一些拳脚功夫。这一下,可彻底把慕容白镇住了,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清欢姐姐长,清欢姐姐短的。
慕容白书读得极好,但人却瘦小的很,想不到近两年来,他却好像雨后的春笋一般,蹭蹭的拔高起来,每次见他都比之前高了一大截,也不叫我清欢姐姐了。
“哎……”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慕容白手里停住了,抬头看向了我。
“我是想啊,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翅膀硬了,眼里也越来越没有我这个姐姐了。”我站起来,故作老成的踱了两步,“你怎么不叫我清欢姐姐了?”
我走到他面前,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忽然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许多了,只好尴尬的把手放了下来。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叫。”慕容白却忽然恼怒了起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去年都已经中了秀才了。”
我一时有些错愕,慕容白的脾气一向很好,今天怎么忽然就恼了,我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我们两个一时默默无语,立在了园中。正在尴尬的时候,父亲忽然与慕容伯伯出来了。慕容伯伯见到慕容白便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望江楼吧。”
“望江楼?”我一听来了兴致,“慕容伯伯,你们要去望江楼吃饭啊,能不能带我去,我最爱吃哪里的蟹粉酥了!”
“胡闹!”爹眼看又要把我一顿臭骂,慕容伯伯赶紧伸手拦住了,笑着道,“清欢要去便去嘛,正好卓兄也同去,顺便替这小子相看相看。”
坐在了望江楼的包厢,吃完了一个蟹粉酥后,我才知道这可不是一顿普通的饭,而是替慕容白相亲。怪不得慕容白从刚才开始就变变扭扭的,原来是不好意思了。
平心而论,与慕容白相亲的那个孙小姐长得挺不错的,人也很谦和,连陪她一起来的兄长也是进退得宜,看得出家教很好。慕容伯伯似乎非常中意这个未来儿媳妇,连我爹也说这才是个女孩子的样子,比我强多了。
我听了不屑的撇了撇嘴,慕容白这个呆子,就知道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保全下我的脸面,倒是对面那位孙小姐的哥哥孙公子开腔了:“伯父过谦了,我却觉得卓小姐率真活泼,很是可爱。”
我?可爱么?从小到大,个个都说我是假小子,第一次有人说我可爱,我不禁看了那个孙公子一眼,长的倒是一表人才的,果然有眼光。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慕容白却忽然说:“可惜她的可爱可不是人人消受得起的。”
好不容易有个人夸我,居然瞬间被慕容白拆台,我看了看爹警告的眼神,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冷静,冷静。
一顿饭不咸不淡的吃完了,慕容白除了打招呼,和拆我台的那句话,一句话也没说。回去的路上,慕容伯伯问他的意思,他便只来了一句,不要。差点气得慕容伯伯要打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慕容白和孙小姐没成,但相过亲的第二日,那个孙公子却找上了门来。
我躲在正堂的屏风后面,听到孙公子对我爹说对我一见倾心,如果我同意的话,不日便要来提亲了。我爹平日虽然总说能有个男子娶我就是祖上积德了,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但毕竟是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我爹沉吟了片刻后还是道先得问过我的意思,便把孙公子打发了。
孙公子家境不错,人也温厚,看得出我爹也是很中意,慕容伯伯又在一旁打趣,若是清欢与孙公子成了,那小白那亲也算没白相。
爹问我的意思,我却迟疑了起来,说喜欢吧,谈不上,说讨厌吧,也没有,思索了半日,我决定先跟孙公子相处相处再说,反正他人也挺好的,而且爹又那么喜欢他。
我为了这次见面,也特意收拾了下,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我爹的脸吧。谁知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慕容白。我在他面前从没穿成过这样,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我用团扇遮住了半边脸孔。隔着扇面,我瞧见他的嘴微微的张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我。
我一时慌了起来,难道我真的穿得很奇怪么?
“怎么?很奇怪吗?”我战战兢兢的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慕容白就又拆我的台。
“不,很好看。”慕容白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你穿的这样好看,要去哪。”
“今日约了孙公子。”我话一出口,慕容白的脸瞬间阴了下来。我一瞧不好,赶紧加快脚步出了家门,难得打扮得这么好看,别给这小子破坏了我的心情。
月白色的长裙迤逦的拖在地上,一不小心便会绊到脚,我只好小步小步的慢慢行来,眼看约定的时候就要到了,我不禁急了起来,加快了脚步。眼前却忽然被人堵住了去路。
我抬头一看,是慕容白。我又急又气拍道:“慕容白,你好好的堵我路干什么!”
慕容白却不说一句话,拉着我的手就跑。我刚迈开两步,就被裙角绊到了。慕容白一把拉住了我,看了看我的裙子,忽然把我打横抱起,跑了起来。
“慕容白!”我用力的想挣脱,但却于事无补。在他的怀里,我才发现,他真是已经是个男子了,他的手臂充满了力量,他的胸膛那样厚实,脸庞也褪去了少年的样子,变的刚毅起来。我看着他,不觉红了脸。
不一会,我们到了一座偏僻的水阁边,慕容白把我放了下来。我扶着阑干,瞧着气喘吁吁的慕容白,没好声气的说:“慕容白!你干什么,我还有事呢,你疯啦!”
“对!我是疯的,你是傻的!”慕容白忽然冲我喊道,“我疯了才会喜欢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你是傻的才会到现在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喜欢?”我的几乎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慕容……”
白字还未出口,我的嘴便被慕容白狠狠的堵上了,我不停的推开他,却被他用力的搂进了怀里。渐渐的,我停止了挣扎,脑袋也开始晕晕的起来,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慕容白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慕容白放开了我,定定的看着我说:“我不要叫你清欢姐姐,我不要再做你的弟弟,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我的脸涨得通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忽然,我晕晕的脑袋有些恢复了神智,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慕容白,咱们这样是不是不伦关系啊?”
“咚!”我的脑袋上瞬间挨了一个爆栗,慕容白一脸无语的看着我说:“清欢,你是不是傻,咱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不伦什么啊!”
“哦,也是哦。”我摸了摸脑袋,做姐弟太久了,差点忘记我跟慕容白没有血缘关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我又开怀了起来,转身边走边笑道,“走吧,快回去吧,这裙子我实在穿不惯。”
慕容白楞在了原地,好一会才高声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我提着裙子又走了两步,回头冲他笑着喊道:“喜欢啊!”
与君清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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