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已成往事

当U56326航班准点从莫斯科起飞到北京国际机场降落,整整飞了三个小时。但是就是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格里戈里•阿里莫维奇•奥克斯一直处于一种激动的心情,当奥克斯走出航站楼时,他大声喊出“中国,我终于来看你了。”

来中国是奥克斯从上高中时就默默许下的诺言。他喜欢中国五千年历史文化,喜欢雄伟的万里长城,毛主席一句“不到长城非好汉。”深深的吸引着他。

他崇拜毛泽东,他读过几乎所有有关毛泽东的传记。他喜欢四季如春的广州、多彩的云南还有中国如画的烟雨江南。

如若能置身其中,感受一下犹如仙境的小桥流水人家,看一看那亭台楼榭,是何等的惬意。如今他终于来到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圣地。他要用身心和灵魂来感受一下华夏大地的异域风情。

“欢迎奥克斯老师来到中国。十分欢迎您的到来。我是长红大学校长助理,我叫景田,我帮你去领行李吧。”景田边说边递给奥克斯一束鲜花。

他们之前已经约好了飞机到达时间,并且还交流了相互认清对方的标志,景田会手拿一个红色国旗,奥克斯会戴一个长边的鸭帽,肩上挎一个黑色的背包。

奥克斯看到对方手拿中国国旗和鲜花,确认是之前联系好的人,也礼貌性的打了招呼,一块去取行李处领出了行李。

奥克斯是长红大学聘请的俄语教师,签了三年的教育合同,他们一起到大使馆办完了相关手续后。景田开车带奥克斯来到长红大学,安排好了奥克斯的住宿和相关事宜,还有一些相关的教学活动要等到另外十五名外教到齐后一起交流。

离八月二十五日一起开会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奥克斯向学校提出自己想到南方杭州一带转转,感受一下南方水乡的美景。校方表示人员没有到齐,时间可以自由安排。第二天奥克斯就踏上了南下的高铁,他选择了到浙江绍兴的安昌古镇。

安昌古镇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安昌古镇的水上婚礼很特别,长长的船队首尾紧挨,热烈的唢呐声、鞭炮声热闹非凡。二是安昌古镇的小桥最为有名。水面上各种各样的小桥连接着千家万户,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奥克斯到达安昌后。在网上找了一家合适的民宿住下,他要身临其境的感受一下,江南水乡的烟雨蒙蒙。品尝当地的美食、体验划船的乐趣、观赏移步换景的画中画、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奥克斯边玩边吃,同时记录下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奥克斯吃完早餐,便拿起昨天买的小说《烟雨水乡》读了起来,书中讲到一个身在台湾的浙江人,特别怀念小时候在家乡安昌的生活,在安昌他第一次学会了游泳,第一次见到他的初恋情人,直到后来结婚,再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没有能回到家乡再看一看而留下遗憾的故事。

当奥克斯读完书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深深的被书中的故事所打动,即使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也没感觉到。读完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起身要到外边吃点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书中的故事,漫步在这烟雨江南古老的巷子里,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小桥的中央,眼前绿树成荫,河对岸来往的行人穿梭其中,店铺里的吆喝声彼此起伏,但大多又是安静的,静静的在等待着有缘的顾客光临。

岸上白墙灰瓦,古琴声吆喝声声声入耳;桥下碧波荡漾,小船走波浪行步步涟漪。构成了一副中国独有的人间烟火气息。再回头看桥下的船时,奥克斯才注意到,有一个身影一直朝他这边望着。

当奥克斯再次回望时,巧好四目相对。安娜清澈的双眸如泉水般透明,碰上奥克斯略带忧伤的眼神,显然他还没有从刚看完的书中走出来,却在细雨绵绵处遇上了埋藏在心底里很久的眼神。

安娜看到桥上的人,虽不曾谋面,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蓬乱的头发下,一双有神的双眼,看到他有种看到全世界的感受。“她就是我想要遇到的人。”奥克斯心里想着,只是乌篷船渐行渐远,当他回过神来下桥沿路寻找时,小船已没有了踪影。

奥克斯很是失望,只好作罢到古镇的美食林吃他喜欢的年糕。他再次回想着船上的女子,梳着中式头发,一身浅绿色带紫色边纹的汉服,手拿一把油纸伞却没有打开,也许她也是在感受江南水乡如幻的仙境吧。

奥克斯顾不上饥饿原路返回再次寻找着。沿着古镇的河道两岸穿梭走过一座又一座小桥,终于在一个码头处看到了安娜,她正准备下船。奥克斯很有礼貌的上前打招呼。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奥克斯,来自俄罗斯卡布奇诺州。”奥克斯很绅士的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你好,我叫安娜,来自乌克兰顿涅斯克州。”安娜回答说。

“安娜小姐是一个人在游玩吗?”

“是的,我是乌中两国的交换生,去年来到中国的,一直很喜欢中国的江南水乡,只是没有机会过来,今天刚到这里。”

“我也是刚到这里第二天,我在这里租了一个民宿,安娜小姐,下一步要去哪里玩呢?”

“我也是不清楚下一步去哪里玩,就是随便走走,不过现在我想找点吃的。”安娜笑着说道。

“太好了,我也没有吃饭呢,如果安娜小姐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一起。”

“好啊,只是我不知道去哪里吃。”

“没关系,我知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美食街,那里有各种特色小吃,我带你去。”

“那太好了。”安娜高兴的说道。

吃完古镇特有的美食大豆年糕,还一起喝了下午茶,讨论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参观了奥克斯住的民宿和古镇的博物馆,到了晚上共同欣赏了古镇的夜晚灯光秀。吃完夜宵两人留下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到古镇周边的村子里转转。

送走安娜后,奥克斯回到民宿里,躺在床上,不由得翘起了嘴角,他想他是遇到了自己的女神,感觉安娜就是他一生要找的人。

回到宾馆的安娜很开心,在船上看到站在桥上的奥克斯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想她会爱上这个人,但是她还是克制了自己,她很高兴奥克斯能找到她。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去了古镇周边的村庄里,乡村里人很好,景色也美,安娜陶醉其中,她对奥克斯说,她喜欢中国,在乌克兰读大学时就喜欢中国的江南水乡了。

她喜欢中国的悠久历史,在农家乐吃饭时他们边吃边聊,从夏朝到三国,再到大唐盛世,他们谈到近代的李鸿章和曾国潘,安娜说曾国潘贪污了太平天国的资产,奥克斯说消灭太平天国曾国潘出力最大,为此争论不休。

他们讨论唐僧为什么不娶女儿国的国王,奥克斯特别崇拜孙悟空的反抗精神和自由主义。

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几乎走遍了古镇的每一座桥,古镇的村庄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到了开学的时间,安娜要回学校了,奥克斯也要回长红大学报到开会。他们约定冬天到张家口滑雪。他们分别时奥克斯鼓起勇气向安娜表白了,他希望安娜做他的女朋友,没想到安娜竟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回到各自的学校,他们时常电话联系,相互鼓励。学校放了寒假他们去了张家口的崇礼滑雪,登上了八达岭长城,在毛主席写的“不到长城非好汉”石碑旁留下他们的合影。

面对连绵起伏的雪山,奥克斯情不自禁的吟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他们又去了拍摄情深深雨蒙蒙的取景地承德避暑山庄,看到了安娜喜欢的小燕子住的烟雨楼。

十天的旅行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他们都参加了各自学校的迎春晚会节目,要进行彩排,安娜和奥克斯在北京依依不舍的分别。只是让奥克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分开竟然是永别。

春节前夕,武汉新冠疫情爆发,安娜是学医的,她第一个报名,参加了志愿者活动,没日没夜的工作,加上工作的一个小失误,安娜被感染了。从救人者变成了被救者,躺在病床上的安娜,对自己参加的志愿活动,不曾后悔,后悔的是他不能再和奥克斯在一起了,由于全城封锁,隔着手机屏幕安娜和奥克斯做了最后的道别。奥克斯留下伤心的泪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二年的暑假里,同样是安昌古镇,还是那间民宿,还是那座石桥上,下着蒙蒙细雨,奥克斯站在那里,他在等一个人。

曾经的你在船上看风景,看风景的我在桥上看你,可如今船依旧在,桥依旧在,只是看风景的两个人没能在一起。

这时不知那家店里传出音乐声,是一首孟庭苇唱的《潮湿的心》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

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

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

是雨伞美丽了余杭的风景,留不住身边匆忙的爱情

谁能用爱烘干我这颗潮湿的心,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

谁能用心感受我这份滴水的痴情,给我一片晴空一声叮咛。

爱,已成往事。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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