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市政对图书馆的投入,4月出版的书7月就上架24小时自助图书馆,让我在看完午夜场等车的空隙随手翻阅时时能淘出新书好书。买了蒋先生的《写给大家的西方美学史》还没看,就看见这本《孤独六讲》,借的书总比买的书看得快,真是坏习惯。
这本书名为孤独是为作者在孤独中对社会,对人生的反思、感悟。不过是因为要走出喧嚣的人群,进入孤独的状态,去清醒的思考才能有所体悟,故托以孤独为名。六讲分为对情欲、语言、革命、暴力、思维、伦理进行台湾儒家文化社会下的反思与西方的浅略比照。大陆与台湾实乃一母同胞,放在当下的社会依旧大同小异,参考性极强。
汉语从儒家人际伦理的缺失发展出“孤独”二字,使人哀婉悲悯:西方的“孤独”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自负,对己存在自信且自负,自我是个独立存在的完满个体。孤独感是生命对生命本身采取怀疑的态度。儒家社会下每一个感受到孤独的人都是在对抗群体文化,对抗的人是被排斥甚至是抹杀的,极端者如竹林七贤。诚然,农耕社会下需要群体的力量,需要统一的秩序来发展生产。但儒家把群体看得太绝对,太重要,过于抬高了。儒家强调个人在伦理社会的角色,每个角色的意义及必要性。我们必须要活得对社会有意义有贡献才能有资格活着吗?儒家把哲学的千古难题答出了标准答案。嵇康的罪名是什么?“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轻时傲世,无益于今,有败于俗。”所以儒家文化下人们惧怕特立独行,恐惧孤独感,迫切想逃离,又总是感受到。感受到孤独是自我意识的蠢蠢欲动。我们如何逃离求的个体的自由,走出人群做个孤独的思考者。在这一刻,你的心是完全自由的。不要怕,可以慢慢来,从头发、服饰开始。头发是个体追求自由最微末的表现,从青春期的懵懂中我们已经在实践了。
道德对人类的行为预设了范围,范围内的属于伦理,外的是乱伦。道德会时移事迁,伦理也一样应该有弹性以适应新道德。所谓“乱伦”不过是将既有人际关系分类进行重新调整,怀疑原有分类原则进而提出新的分类方法,一成不变的伦理才是最危险的。我们引以为安的伦理关系都是自己所假设的,其实它无法捆绑任何东西,也不会牢固不变。若把伦理作为一生职责,伦理崩解将是极大可能发生的困境。在没有完成自我的状态下,看似牢固的伦理线都是虚拟假设。如果在伦理网中难以自觉孤独,很可能已经失去了自我,而这种情况有时会被称为爱,没有把自我充分完成,这份爱变成了丧失自我的主要原因。在儒家文化伦理场景下,父母有时没有孩子是独立个体,是公民的概念,会去掩盖事实,造成伦理徇私的状况,这种伦理容易导向公事私了掩盖问题,如家暴、虐童等等。儒家对死亡、伦理徇私、伦理漏洞等“让人不适的东西”多会回避粉饰,非是直面解决。伦理漏洞将是伦理重整的开始。西方在希腊时代就以个体为主要单元,发展以个体为主的伦理架构。儒家伦理有部分已经不合时宜,华人社会的新伦理如何建构呢。
革命者是社会各种层面上的反叛者,他们对自我生活保持一种不满足的状态,进而背叛,并维持一种绝对的高度。现实政治是革命者梦想的终结,革命者的可爱在于他的失败,他的乌托邦,他对现实生活的距离感、孤独感。革命是对己的革命,所要颠覆的不是外在的体制或阶级,是内在的道德不安感。对己革命者都是备受宠爱的人,因为当他们感到满足,希望把宠爱、财富分享给世界时,他们就成为了革命者,所以他们都是很自我的人。革命是一种激情,比亲情、友情、爱情,比之世间任何情感都要慷慨激昂,让你觉得可以放弃一切温馨、甜美的生活,出走到一个会使自己分崩离析的世界。革命是你25岁时的一个梦想,当这个梦想遇到现实政治—革命成功时,梦想就破灭了,革命者也不再孤独了。
暴力是对生命的征服。当狼被驯服成狗后,自我的征服性、挑战性就消失在生命里了。当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后我们称之为暴力的是曾经最具生命活力、最被推崇的东西。当文明社会将之斥为荒谬时,我们开始失去生存的力量。不必遮掩、避讳暴力,只有对“恶”有充分的了解才有对“善”更好的发扬。暴力美学不知表达表象的美,还包含着人性不同向度的试验,是在寻找自己揭发自己的内在冲突,是人性最大撞击力的呈现。
暴力与性都是人性中最原始的冲动,儒家总在惧怕与羞耻于情欲。年少好色,方知慕艾。这不过是精神上的缺失、孤独导致肉欲上的渴望而已。现代社会里我们常常借由观赏他者的冒险来发泄自己潜在的暴力倾向,这是较为外现的。当暴力被道德合法化后,会转了形态变得不易察觉,如军队、警察、行刑者…无论法律是否许可,会造成伤害的就是暴力,程度不一的暴力。围观行刑、处决的群众也是施暴者之一。所有的合法暴力都在假借“惩罚”之名出现,我们早已被划分在一个合法暴力机构里去抵制非法暴力。当你强势到某种程度,你很难察觉到—到了某个程度,不管阶级、国家、或是族群,本身就会构成暴力。经由教育、文化、媒体,不断去压抑或族群,就是暴力。网络社会人人都是施暴者,以爱为名的伦理暴力更是防不胜防。人是在道德的艰难里才有道德的坚持和意义。群体的道德意识容易变成对他人的责难,由孤独感引发的自省更能回归道德本身。当道德变成一种仪式、表演就是做假。从自我出发可以避免虚假。当人与人落差太大时,暴力就会出现。暴力本身就不具有对象性,当潜在的某一个对生命愤怒的东西一下子无法遏制时,就会爆发出来造成伤害。
思维,是对一件事情有不同角度的思考。哲学是在复制一个文化里一切与思维有关的东西。哲学在检视思维,但并非读哲学会有思维,哲学是面对现象的思考,哲学的起点是怀疑。希腊把推理思辨的过程视为哲学重要的一环;儒家的主张常是一种结论性的怎么做。在儒家文化浸润下我们习惯性的简化过程看重结果。思维最大的敌人就是结论。缺乏沟通的耐心,思辨的过程被简化只剩结论,多少次站队社会事件被反转打脸,为何屡错屡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结论推导过程,习惯了同者为谋,异者为敌,社会只能有一个声音,最好是自己的,忘记留商量妥协的余地,本能地攻击异见者直至其倒下。当社会只有一个声音时是领导与服从;当社会有秩序是是有很多个声音但彼此尊重相互商量让步妥协。没有一种声音是完美的,所以声音都有其存在的价值、理由,也必须与其他的声音产生互动。放下成见与异音碰撞,产生新的声音,不要让自己的思维停息。让不同的思维见解去冲击自己的思维,让它破碎重组再坚定自己的信仰,如果信仰此时已无法再坚持那就该放弃了。不要形成思维习惯,习惯的下一步就是僵化。“成见”包括你的既有知识,它是你的思维阻碍,因为知识本身是已经形成的观念,放在思维的过程中就变成了成见。有了成见就有了预设立场,就有了结论。结论出来了思维也就停止了。做一个有思维能力的人,有自己声音的人。如果只是被社会机器所利用,没有思考的能力就永远只是做服从者、跟随者听任摆布的傀儡。
人永远只是单独的个人,本质是孤独的,个体的孤独性不可能被他者所取代。想要获得个人自由只有保持个体孤独的状态。个体孤独以伦理孤独为前提。伦理孤独最大的阻碍就是不恰当的爱。爱是难以对抗的,只能做理性的分类纾解才能保有孤独的空间。此空间兼有实际和心灵,即使面对最亲密的人也应该保有自己孤独的隐私。一个不断把心神精力用在关心别人保留空间的人一定是自我不够完整的人,他有巨大的不满足,想要通过这种偷窥去满足。把自己的偷窥欲降低,勿理媒体的乐此不疲,使自己完满,无需借由他人的隐私丰富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