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绝望

活了大半辈子,懂得很多人生道理,依然想不通,走不出亲人病重的焦虑和无奈情绪。

心里总想着,大哥今天怎么样了?吃了什么?还是那么痛吗?

曾经那么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变得毫无兴趣。朋友相约去游玩,我婉言谢绝了。那绿树红花、那莺歌燕舞、那小桥流水都会让我激动不已,收纳手机镜头的雅兴,已彻底烟消云散。

我也懂得,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月前还是活脱脱的人,咋就水米不进了呢?难道是真的不该治疗?托人找关系,带大哥去上海九院检查,确定手术为期过晚,回杭州化疗放疗,难道都是错误的选择。

总不能眼瞧着大哥痛得寸步难行,在杭州浙二医院看化疗专家,不管怎样化疗后希望总会好些。

在医院对面的宾馆等待一周后,终于住进了翘首期盼的化疗科。八人同框的病房,人人都接受自费的化疗药物,无论贫穷与富裕,人人都听从了医生的提议,心甘情愿地掏出高昂的救命钱。

人情味的医生都是征求过家属意见的。明确告诉病人家属,自费药物副作用少,对病人伤害小。既然敢冒着化疗巨大的风险,以生命作赌注,与命运作抗争。

化疗第一天,大哥还能忍住,吃下一点馄饨,喝下果汁茶水。第二天虽特别难受,都不想说一句话,不停地吐口水,勉强喝点流质。第三天,已彻底吃不下任何食物,闻到就恶心想吐,一直吐着痰。

什么进口化疗药物,什么副作用少,全是忽悠病人的骗局。每天一万多的治疗费,换来的却是生不如死的味道。我可怜的大哥啊,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熬!若按医生的安排,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垂危的身躯出院,明天安排放疗,怎么可能经受得住。天哪,该怎么办好啊!

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寻医无门,这些天体验得淋漓尽致。本能的求生欲驱使,明明知道那是一碗毒药,大哥也乖乖的喝下,万一有一线生机呢,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一个月前在丽水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建议化疗,大哥坚决不接受化疗放疗。而上海医生说手术无望,只能化疗放疗时,医生说到时候别怪他。大哥毅然地回答,不会的,欣然地接受化放疗。

大哥才65岁,按现在的排行榜,正是壮年男子。上有92、88高龄的老父老母,下有儿女、孙儿、外孙女。刚结束了为活计奔波劳碌,走向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来了一场大浩劫,命运啊,太不公了!

大哥曾说,老父老母百年之后,要去加拿大看老弟、看外甥女,看看世界。大哥这辈子还没有坐过飞机,真担心大哥连这个愿望都难以实现。

明知道眼前的大关非常难闯。我们仍抱有期待,不放弃,不绝望。或许化疗反应过些天就好了,就能吃下东西,体质增强了,脖子不再那么疼痛。

大哥,今天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吃点食物,不再恶心,不再呕吐。老天爷,求求你,保佑我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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