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太大，而我们太小，每一个在北京活着的人，心里，都有一个梦想。

一

老吴打开了灯，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他赶忙穿好棉衣，准备出去拉活。

住在小辛庄里的上班族，不愿意挤公交去地铁站，会花十块钱坐老吴的黑车。一辆现代瑞纳，是老吴吃饭的家伙。

老吴穿好衣服，关了灯，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妻子和儿子，儿子今年8岁，刚上小学，虽然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小出租屋里，但老吴看着儿子，觉得自己辛苦点也不算啥。

和老吴一起拉黑车的小李问老吴有梦想吗？老吴想了想，梦想是个啥玩意儿？他看着儿子能健健康康读书，成长，就挺好的。

二

赵老头和老伴推着早餐摊已经出发了，他们要在霍营地铁口提前准备半个小时，六点半开始，就陆续有人买早餐了，豆浆，煎饼，作为大众化早餐，赵老头和老伴每天早上都能挣小一千块钱。

老伴腿不好，赵老头昨晚给她买了副护膝，老夫妻两个在北京忙碌着，供三个子女读研究生。

收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赵老头看了看正在数钱的老伴，他嘿嘿的笑了笑，每天挣的钱加起来，够老三出国留学的学费了。

三

纯纯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他点了一支烟，这时候地铁已经开始运营了，纯纯是做影视剪辑的，昨晚通宵在公司干了一夜，该下班回家了。

他拿起口罩戴上准备回家，北京冬天的雾霾太大，尤其是早上，还有汽车排放的尾气。

想着在北京可以认识那么多优秀的人，可以快速的学习和成长，纯纯觉得熬个夜也不算什么。

纯纯走进了宣武门地铁站，一会还要倒五号线到天通苑。

四

阿丽刚刚躺下睡觉，她在劲松一家按摩店上班，干她们这行，一般是晚上六点开始上钟，凌晨四五点，基本上才没有了客人。

阿丽有时候觉得挺委屈的，因为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不正经的客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但没办法，老家的弟弟上学得要钱，爸爸无业酗酒得要钱，家里欠的一屁股债得她还。没有学历没有本事的阿丽，15岁就跑到北京来，为了多挣点，她只能做按摩妹了。

有时候会来几个大学生做按摩，阿丽总会说：真羡慕你们。

五

早上六点钟，三里屯的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扫大街了，四五个环卫工人，带着手套口罩，拿着一人高的大扫帚，在寒风中清洁道路，橘黄色的衣服在城市中形成一道风景线，但哪个人的背后，没有一段故事。

有的垃圾难以用扫帚清理，王阿姨就会弯下腰去用手清洁，而她的肩上，扛着的是老家母亲的手术费，她想着早点把母亲的病治好。

早上八点，清洁工一一退去，他们走后，留下的是城市的整洁。

六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地上是袜子，内衣，还有杜蕾斯，在丰台东大街的一间出租屋里，岳东赶忙穿上衣服，他从网上认识了她，聊了很久，昨晚是第一次见面，一会他还要去北京南站赶六点半的高铁。

女孩连续叫了三声他的名字，他却理也没理，摔门走了。

女孩给他发了一段语音和文字：你约的是炮，而我付出的是感情。岳东看完把她微信删了。

那段语音岳东没有听，其实，是女孩哭着说：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

七

贝儿拿着手机，早上六点，该发朋友圈了。贝儿是做微商的，每天要在朋友圈精心发内容，卖产品。当然，她还在亮马桥的一家银行做行政，发完朋友圈，就要起床，化妆，收拾屋子，七点半出门挤地铁。

贝儿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她觉得只有自己拼命赚钱，才能有安全感，每当她看到地铁里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总会转过头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几天前，贝儿东拼西凑地在郊区买了一个小户型，梦想，总算是实现了一半。

八

春阳是一家美容院的老板，每天晚上要忙到凌晨三四点，但最近她失眠严重，干脆就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她总是会在早上喝点酒，借着酒精的麻痹才能睡着，潘家园的房租涨的厉害，门店，员工宿舍，自己住的公寓，每年的租金都是一大笔开销。

春阳快五十岁了，还依然单着，凌晨六点钟，她刚洗完澡，赤裸着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恍惚，流泪，喝酒，睡觉。

床头，是她曾经获奖的证书。

九

小旭已经醒了，他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女友，她睡的正香。六点半，小旭准时起床，烧水，洗漱，七点钟他会出门，骑半个小时自行车到地铁站，再坐一个小时地铁到公司，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小旭拼命努力的工作，只想着升职，加薪，多挣点钱。虽然女友不在乎他有没有房子，车子，票子。

女友醒了，看了看桌子，小旭每天走时都会给她到一杯热水。

凌晨六点的北京，你在干嘛？

文  刘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