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资治通鉴》[699]| 诸葛亮死了,把一个人高兴坏了

青龙三年(公元235年)

春,正月八日,曹叡任命大将军司马懿为太尉。

丁巳日,皇太后郭氏去世。皇帝曹叡数次向太后追问自己生母甄氏死因,于是太后忧惧而死。三月,葬郭太后,谥号文德皇后。

明帝曹叡热衷于大兴宫室,已经兴建了许昌宫,又修复洛阳宫,建起昭阳太极殿,又筑总章观,观高十余丈。于是不停地征调劳役,农桑之事几乎荒废。

司空陈群上书说:“古代大禹承继唐尧、虞舜的昌盛基业,还是居住简陋的宫室,身穿粗劣的衣服,何况如今正在战乱之后,人口稀少,比之汉文帝、汉景帝之时,不超过当时的一个大郡。加之边疆战事不断,将士劳累辛苦,如果出现水灾旱灾,那就是国家之深忧了。而今中原消耗民力,也正是吴国、西蜀所希望的,这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关键问题,愿陛下考虑!”

明帝答道:“帝王之业和帝王宫殿,要同时并举,消灭敌人之后,只须罢兵防守,怎么可以再大兴劳役呢?所以先生的职责,要有萧何的谋略才好呀!”

[点评]

萧何当年跟刘邦说宫室不壮丽不足以安天下。

陈群又说:“从前汉高祖只和项羽争天下,项羽已消灭,宫室都烧完了,所以萧何不得不建武库、筑太仓,这都是急要的事务,可是汉高祖还觉得太壮丽了。现在吴、蜀两个强敌尚未平定,实在不适宜学古代兴建宫室呀!人想要做什么,没有找不到理由的,何况皇帝的愿望,谁又敢违背呢!先前说要毁去武库,说不能不毁去;过后说要立武库,又说不能不立。如果皇帝一定要兴建宫室,当然不是臣下所言可以改变的。但是稍微留意,好好回想一番,也不是臣下所能影响的。

“汉明帝想要建筑德阳殿,钟离建议不可,当时汉明帝虽然采纳了他的意见,但是不久仍然建造了德阳殿。宫殿落成后,汉明帝对群臣说:‘如果钟离尚书在此,这座宫殿是建筑不成的。’那么做皇帝的难道怕一个臣子吗?不是的,主要是为了天下老百姓的安宁。如今我不能让陛下留意于圣德,实在是远远赶不上钟离意啊!”

皇帝听了,稍微有所收敛。


皇帝沉迷于女色,女官级别和俸禄,比照朝廷百官,从贵人以下至后宫洒扫的妇女,有几千人之多。又选能读书识字,可以信任的女子六人,任命为女尚书,授权她们处理百官奏折,她们认为可行的,直接批准;她们认为不合上意的,也可直接批复以皇帝的意见。

廷尉高柔上奏章说:“《周礼》上说,天子后妃以下有一百二十人,嫔嫱的仪式就已经够了。臣听说后宫嫔嫱的人数,可能已经超过这个数目,皇帝后嗣不昌盛(此时曹叡还没有儿子),恐怕原因就在这里。臣的愚见以为,可选择贤淑,以备内宫的数目,其余的都可以送她们还家。这样可以育精养神,专求静心为宝。如此,多子多福的征兆,或许可以出现。”

皇帝回复说:“你的话对我很有益,其他事也希望你多给我讲讲!”

皇帝又想要铲平北芒山,在上面修筑台观,可以瞭望孟津。

卫尉辛毗进谏说:“天地之性,有高有低,有上有下,如今反其道而行之,既非其理,又损费人力,百姓不堪劳役。况且如果河水盈溢,洪水为害,把山都铲平了,又那什么抵御呢?”皇帝于是打消了念头。

少府杨阜上奏章说:“皇帝能谨奉太祖武皇帝辛勤开拓出来的伟大基业,把握住文皇帝勤谨守护的大成就,实在应该向古代圣贤治迹看齐,考察以往各朝末代放荡的恶政。从前假使汉桓帝、灵帝不废除汉高祖建立的规矩,和汉文帝、汉景帝勤奋节俭的成绩。我朝太祖武皇帝虽然有神灵般的武勇,也无法大行施展,而皇上又如何能处在如此尊位呢!现在东吴、西蜀没有平定,大军都在戍边,京城诸项修葺事宜,希望皇帝要节省些。”

皇帝优诏抚慰答复杨阜。

杨阜再上奏章说:“尧用茅草盖了房屋就觉得很好了,但是却让各国都能安居。禹也只住低矮简陋的宫室,可是能让百姓快乐地从事各人的本业。到了商代、周代,堂高也只有三尺,宽也只能摆得下九张席子那么大。夏桀造璇室、象廊,殷纣筑倾宫、鹿台,结果都因此遭到了亡国。楚灵王因为筑章华台而被杀害,秦始皇因造阿房宫,传了两代就灭亡了。如果不衡量百姓的力量,只顾追求自己耳目声色的享受,没有不招致亡国的。

“皇帝应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作为效法的榜样,以夏桀、殷纣、楚灵王、秦始皇作为自我的警惕。如果再自我松懈怠惰,只图贪求享受,一心向往着宫殿台阁的高大华美,必会有颠覆危亡的祸患。国君好比是人的头脑,臣下好比是人的手足,存亡相共,得失一体,臣虽然驽钝怯懦,但是也不敢忘掉做诤臣的义理!话要是说得不痛切,就不能使皇帝感动而醒悟;皇帝如果不仔细地思考臣说的话,那么恐怕太祖和文帝传下来的福祚就要中途坠落了。假使做臣子的牺牲性命,能补救国家存亡于万分之一,那么臣虽然死了,也像是活着一样,臣恭敬地备好了棺木,沐浴洁净,趴在地上,等着皇帝下命令来诛杀。”

明皇帝看了杨阜的奏疏以后,被他的忠心感动,就亲自写诏书回答他。

[点评]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曹叡是有雄才大略的,他不但数次挫败东吴,还挡住了诸葛亮多次北伐。司马懿耗死诸葛亮,主要还是依据曹叡的战略设计。如此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君主,若能长期执政,恐怕三国乱世就要提前统一了。但是,很遗憾,曹睿前期的英明戛然而止,突然变成了一个骄奢淫逸的昏君。

曹叡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充实后宫,开始了声色犬马的生活,结果搞得魏国民怨沸腾,最主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掏空了,短短五年就搞垮了自己的身体,36岁就一命呜呼,彻底的葬送了曹操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

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谁让曹叡发生了如此巨大变化?让他36岁就故去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这个人就是诸葛亮!

曹叡登基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诸葛亮。你看他,根本没有把孙权放在眼里,东征时,很自信地说,孙权见我会望风而逃,结果也是如此。但是,对诸葛亮长达七年的北伐,他采取的策略只能是忍让做缩头乌龟,而无法主动作为。

更可怕的是诸葛亮北伐期间并没有让蜀国百姓日子过得惨,而且其手下官吏都清正廉洁、忘我工作,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其执政能力可见一斑。诸葛亮不计前嫌,和东吴恢复盟友关系,这也使得魏国东南与西南两面受敌。可以说,诸葛亮一天不死,曹叡就不得一天安宁。

曹叡将诸葛亮视为毕生最大的威胁和敌人,所以一上任就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治理国家,魏国是越来越强大。可是,对于曹叡,突然天降喜讯,政治、军事、外交、军械制造、农业金融这个超级可怕的天下奇才诸葛亮死了。头号大敌没有了,曹叡绷紧的弦立即就松了,他想享受一下了。结果他一发不可收拾,从此走向“昏庸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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