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轻盈绵密,也说来就来,下得大了外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雾一样。
远处的青山消失在了白雾里,近一些的楼宇也在雾里隐匿,柏油马路若隐若现,晾在阳台的衣服在风里不停地翻飞,我站在窗前透过窗户里几乎透明的自己,一直看向远处一动不动的山。
我种了一颗柠檬树,其实也不是种了,我买了一颗柠檬树,和我差不多高。一个多月以来,只有两个果子真正坐在了枝丫上,其他的还没长大就掉了下来。我施了商家送的肥,果子似乎越结越扎实,但也没有长得更大了。柠檬树偶尔散出清香,站在花盆里,站在阳台里,站在月光和日光里温柔地摇摇摆摆。
我沉浸在某种妙不可言的生活里,无拘无束。
然后有一天,我想,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我总得去干点什么吧,所以我为了保持某种状态自我安慰似的定下每天的提醒,今天要读书、今天要写两千字、今天要运动。
后来的又一天,我突然明白我好像是在给自己写日报,亲手把某种奇怪的习惯或者枷锁又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要如何逃脱这样的环呢。我们在过今天,又在今天计划明天,把明天也过在了今天。我们做每一个决定都在衡量、力求思虑周全,这样一点都不自由。
时间是什么呢,大概是为了更加清晰明确的圈定一个人的每一段生命,我们把太阳东升西落的变化过程加上了一个刻度。时间是光一遍一遍抚摸过一棵树的过程,是树长大,是树变老,是树枯萎。
在我很小的时候,“苦难”似乎就被具象化了。我坐在公交车里,路过一个用板车拉着一筐筐煤的老汉,老汉赤裸着上身,皮肤黑红,汗水流淌在皮肤的褶皱里,看起来健硕又老迈。老汉双手拉着板车的把手,肩上背着一根绳牵着板车,倾斜着身体一步步往前迈。我想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不出来。
上班后的一天,我在一个有些坡度的路口等着红绿灯,一个老太在上坡,背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面装满了塑料瓶,那袋子比老太大的多,像山一样在她背上弯成了和她的背脊一样弯的山。我还是想不出来这是为了什么。绿灯了,后面的车按了喇叭,我走了。但是那一整天我好像一直看得到那个老太,而那个老太又让我想到了当年的那个老汉。
像是多年前的风又吹过了这个时候的我,可能风绕地球一圈要20年?
最近在认真的规划着一些东西,也在认真的迷茫着。每个人都迷茫,每个年龄都会迷茫,只是大家迷茫的东西不太一样。这好像又是余华老师说的话。勉励勉励自己,某种意义上要当一个作家,要展现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