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野猫花花

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听见一两声猫叫,一定会引发人们的各种反应。喜欢猫的,一定会惊喜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猫咪在浅吟低唱。不喜欢猫的,或者熟视无睹,或者来两句不雅之词。

年少的时候,我家住在矿区家属院的平房区,隔着一栋房子就到了野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边缘地带。可能大人们对这里多少有些不满意,我们孩子却为这转身就能跑到野外,而野外的猫儿狗儿的也经常光顾这里而开心。

经常光顾我家的小动物们,总是能受到优待,这里对每天提心吊胆寻觅食物的弱小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我的父母为人忠厚善良,很受周围邻居们的尊敬。一般遇见突然造访的那些“不速之客”,总是拿些剩饭剩菜喂它们。有时候还会躲在一旁开心地看着它们饱餐一顿,并且饶有兴趣地评论着它们的肤色形态。

经常来我家的“朋友”是三只猫,据父亲说,最早来这里的是那只黑灰色的母猫,这只猫后来又带着另外两只猫过来,想必是在这里得到了安全和温饱,特意把另外两只猫也请了过来,共同分享我父母的善良。

我对猫可没有父母那样有耐心,虽然我也喜欢撩猫逗狗,但更多的是在戏弄它们的时候,从中享受那种现在看来有些不人道的快乐。

父亲给黑灰色的那只猫起名字叫花花,另外两只大一点的叫大黑,小一点的叫小黑。其实,大黑和小黑也不能算黑色的猫,父亲可能根据它们的性格才给出了这样的名字。我的父亲可以不用看见它们,只是听见叫声就能分辨出来是哪只猫来了。

我独自一人住在院里的凉房里,靠着炉子的那堵墙是个两米长一米五宽的煤仓,挨着煤仓以前是鸡窝,后来不养鸡了又成了狗窝,狗没了就再也不管了,有几次父亲想拆了它,被我劝住了,我还是想有机会再养条狗。

几个朋友在我单独住凉房时经常来找我玩,我又是一个挺随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事,只要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父母也不管我。这里慢慢就成了我们的“根据地”,朋友们总是在这里谈天说地,或者还偷偷摸摸地喝点酒。

朋友们经常来,猫儿们也经常来,慢慢地大家就熟悉了。有一天,猫的叫声又响起来,朋友就说,怎么听都像孩子哭,一点也不吉利,不如想办法吓唬吓唬它们,这样,只要不伤到它们,让它们以后不敢来就行。而且猫如果受到惊吓,瞬间就会消失,速度极快,绝对像顶级武林高手施展轻功逃命,能看见也算大饱眼福。

那年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我的朋友带着两挂鞭炮就来了,他说趁着猫儿吃东西时,用鞭炮吓它一次,它们就再也不来了,最起码能坚持过了年。我想,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吃好的,备不住猫儿嫌弃我家剩饭不好吃,暂时不会来的,就同意了朋友们的恶作剧。

真没有想到,花花没有嫌弃我家的剩饭剩菜,还是来了。我赶紧把剩下的一点炒土豆丝加了一些热水,把小半个玉米窝头掰碎了拌在一起,倒进了原来喂狗的破烂瓷盆里,并且嘱咐朋友,一定要等花花吃的差不多了再放炮,万一还没吃上饭就吓跑了它,实在不地道,怎么也得让它饱着肚子从我家离开。

噼里啪啦一通鞭炮声,花花一声尖叫,一溜烟就没有了影。父亲听见鞭炮声,开门看了看,狠狠地瞪着我,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关上门回屋里了。幸亏他没有听见花花的惊叫,否则……

鞭炮声很快就过去了,花花也跑的没有了踪影。奇怪的是,我们回到屋里,却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拿鞭炮吓唬花花,本以为一定是一件快乐的事,没想到谁也没有露出笑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做的不怎么好,可能是我们正在慢慢长大,已经对恶作剧没有了什么兴趣吧。

一天过去了,直到深夜我睡着了也没有听见花花的叫声,那一夜我虽然没有失眠,却总是迷迷糊糊的,老是感觉花花回来了,出去看时,满天繁星,一轮弯月,寒风刺骨,却看不到花花的踪影。

我的朋友和我一样,就像犯了错误似的,第二天谁都没有出门,一直在我的屋里待着,虽然大家什么都没有说,我能明白,他们也在等着花花回来。那个放鞭炮的朋友,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节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腊肠,掰成小块放在了破瓷盆里。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外面的破瓷盆,大家说好了,如果花花能回来,谁也不要再去打扰它了。

夜深了,风停了,外面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是因为我们都把耳朵竖起来了。很久很久,有人坚持不住就回家了,只剩下放鞭炮的那个朋友了。就在我俩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特别微弱的叫声。是花花,我俩两颗脑袋挤在一块二十来公分的玻璃上,拼命地往外看。果然是花花,花花又回来了,朋友说先别打扰它,让它把腊肠吃完再弄别的剩饭。

奇怪的是,花花并没有大吃起来,而是一次一次叼着腊肠钻进狗窝里。直到破瓷盆里空空如也了,我才又弄了点剩菜剩饭,拿着手电,把剩菜剩饭倒进破瓷盆,并且往狗窝里照了照。

这一照不要紧,让我深深震惊了,花花在狗窝里卧着,警觉地看着我,在它的怀抱里,好几个小猫咪胡乱地拱着,颜色不是很清楚,但是都已经长出了毛。我的朋友一声不吭地把破瓷盆送进了狗窝,放在了花花的跟前。

花花被我收养了,它的小宝宝稍微大点也都有了归宿,让我的朋友们分而养之,成为了他们的宝贝。

从那以后,我们似乎懂得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从花花身上看出来的,那就是母爱!

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因为今天跟我的朋友视频聊天了,对了,就是当初用鞭炮吓走花花的那个坏小子。他高高举着一只特别像花花的猫,大声问我要不要。知道我回不去,还要拿这致命的宝贝逗引我,也就是我的这个朋友能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养猫,从来没有间断过。而且,每次都要养跟花花毛色差不多的。

我也想养一只,就怕媳妇不同意,就让她先看看这篇文章,然后我再给她讲几个有关猫咪的故事,说不定就会开恩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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