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接外婆到她家去住一段时间,我初八返深,这一别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送外婆走的时候,外婆各种叮嘱,叮嘱妈妈家养的黑羊羊肉要怎么做给我吃才营养,什么东西得我挂起来别让我妈动手挂,今年回家不要给她钱也别买东西,带个男朋友回来比什么礼物都好,我一个劲的说好,好,好。那种回答的恳切就像真的会全部按照外婆说的那样一一实现。
帮外婆把扣子扣好,整理好围巾,和外婆一样唠叨,好好照顾自己,别到处乱跑,就住在我家里......
尝试着拉着外婆的手,用力握着,希望外婆可以感受到这份稳稳的力量,“嗯,我记住了,你要好好的。”久久的握着,不说话也有的力量。
“好了,走啦”
“外婆,我们抱一个。”用力的抱一抱外婆,抱久一点。
我害怕外婆突然离开我们,或者我突然离开他们。所以要用力表达,把每一次分离都当作最后一次,好好说话,好好拥抱,好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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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小堂妹出意外,天外飞来一铁锤,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偏偏砸中被一群人围在最中间的小堂妹。砸的是头,无力回天。那个时候,小堂妹才两岁半。
隔年,舅舅在外地工作发生意外,加上突然心脏病发作,身边没人没来得及吃药,去世了,才31岁。
又是隔年,外公发生一次大事件,把全家人吓得魂飞魄散,还好没事。可在我们都以为雨过天晴,恢复正常生活和心情的时候,外公安安静静的走了,像睡着了一样,喊他吃饭时才发现去了。
【从那以后,我想我是患了意外事故妄想症,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心理病。睡觉怕明天早上醒不过来,过马路怕有飙车或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横出来。走在路上怕从天空砸下什么,正中命门。走在路上怕有不法分子持刀伤人。几乎半年的时间里,我的脑海上演了不止1000场意外死亡的画面。】
上大学后接触佛学、禅修等身心灵文化,才算是从这种意外事故妄想症里走出来。由以前的怕,变成后来的敬畏生命,变成时刻提醒自己余生里好好善待爱的人。把每一次分离当作最后一次说再见,把每一个相聚当作是最后一次见面。
晚上一家人围在火炉旁聊天,聊得特别开心,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后来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爸爸来了一句“你们要是工作忙,不回来过年都行,我们就两个人过”,“就算我们死了,你们不回来也无妨。”
这话爸爸说得轻描淡写,可那一刻我异常难受又生气,到什么都不想说,直接起身去自己房间的地步,把门关上,生闷气也好,暗自伤神也罢。
气爸爸这话让我感到不信任,你觉得我们是那种你死了都不回家的子女吗?气爸爸的口是心非,你真的希望我们不回家过年吗?
坐在床边的两分钟时间里,想着爸爸今年50岁,想着前天晚上和爸爸一起看网络春节联欢晚会,有个app测算余生我们还能陪父母多久?也许35天。想着过几天我就要返深,而这几天白天爸爸都不在家。
我们分离在即。
想着想着,心痛了,担心了。这转身进房间的举动爸爸读到的是什么,是我的生气,还是我的难受,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也许徒增他的烦恼和我们之间误会的什么,他会不会伤心?
我的意外事故妄想症又犯了,现在这个这么好又这么乱的时代,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突然害怕了,怕爸爸乱想,怕留有遗憾。便转身出去回到之前的座位。
“爸,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有什么好聊的呢”,爸爸拒绝沟通,起身准备走。
“你去哪里?”
“去一楼……”向门口走去。
“我想跟你说一下,我刚刚为什么会起身进房间,我不希望你想歪了。我想跟你说一下你那样说我心里的感受,我挺难受的。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难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样说,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我们做什么呢?我等你(聊一聊)。”
“……(去一楼)倒点茶……”爸爸的语气缓和下来。
毕竟我们不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我们要靠坦诚的交流,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聊开了才知道,爸爸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失望“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说错了。”如果他不说我不问,不知道爸爸内心的自责什么时候才能化解开来,而我会怕爸爸因我的举动伤心落寞,而自责。
聊开了,聊进去了,聊到一定深度了,才能知道爸爸在担心什么,要什么,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有能力给他什么,将来要争取什么。知道给他吃颗什么定心丸,才能安抚他的心。
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时间会流向哪里。便把每一次沟通都当作最后一次沟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生怕伤害了不想伤害的人,来不及解释。
也许有点悲观了,可是世事无常,我只好做一个心存欢乐的悲观主义者,方能心存感激,及时的不留遗憾。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训练营D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