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黄而居
文/ 夏如墨
小七说,算来我们也是黄河边生长的人了,怎么以前没有经常来看黄河呢。
大约那时候,黄河还是远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黄河,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父亲带着读小学五年级的我去开封大姑家。
父亲骑着一辆当时的二八自行车,我坐在自行车后架上,从留光到陈桥,骑行将近五十里地,至柳园渡口搭渡船。走到陈桥大街里的时候,父亲想到,要去看看赵匡胤黄袍加身处的系马槐。于是我们拐了个弯到陈桥驿,印象中一棵老槐树粗壮遒劲,枝繁叶茂。
在柳园渡口买了人票和自行车票,拉着自行车一起上了渡船。船上很多乘客,还有几辆当时稀见的私家车。轮船在宏大而浑浊的黄河上匀速行驶,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一些大鸟在远处的水上翩飞。
下了轮船,就是开封地界,父亲继续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带着我从北门进了城。
第二次看黄河,就在两年之后了。那时候已经上了初二,在留光乡中住校。记得很清楚,是五四青年节那天,参加了入团仪式。几个小伙伴忽发奇想,骑行去看黄河。
出发的时候已是下午,一路向南的林荫道,大家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看见黄河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浮在阔大的水面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走到黄河滩里,有许多砖窑,打好的土坯很有规律地摞起来,像一面一面的花式镂空墙。我们好奇地过去看,干活的伯伯问,这几个孩子,哪里来的?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果然,太阳只剩了半张脸露在大水上。我们用带来的玻璃瓶子灌好黄河水,骑车回去。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光下林荫路上有斑驳的树影。困意越来越浓,没人谈天说地了。我觉得自己像在梦里游走,自行车在路上逶迤蛇形。
不知走了多久,回到学校的时候,同寝室的小伙伴已经睡下,惊叫起来,你们回来啦?这么晚,为啥不住客店?刚才孙主任还来问,到处找你们呢。
古城控导的黄河夕照
于是去看黄河。
到了陈桥的古城控导,附近的坝头边钓鱼的,看河的,拍抖音的,不少市民在此游玩。控导工程是建在滩岸上按设计的工程位置线修建的丁坝、垛等,是对大水流势引导和约束的护岸工程,也是看河的好地势。
刚停好车,有巡逻人员拿着大喇叭来喊,带孩子的远离河道,机动车不要逗留。
于是向西调头。控导所在的古城村原来也是滩区的一个村庄,现在搬迁到新区了。
小七说,那么旧址还有没有呢?
恐怕没有了吧,现在都要求复耕了。不过只管去看看吧。
过了一个河务局的控导管理班的院落,西侧就是原来的古城村。
顺着小道走进去,村庄的旧址已经种上了蔬菜和庄稼,旁边有一大片开得荼蘼的金银花地。
还有两三座房子,令人意外地立在那里。在其中一座房子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小型工具车,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储水桶。往西看在远处,两名男子各自手推一辆橙色的播种机,在田野上一步一顿向前行进,像一幅久违的写意乡村画。
想起多年前台湾歌手齐秦的姐姐齐豫,唱了三毛的一首歌: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
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
种桃种李种春风。
是呀,心中的田,地上的田,总要种点什么。种瓜的已然得瓜,种豆的即将得豆。
什么也不种,就会长草呢。
滩地里的村庄,是很奇特的黄河生态现象。早期黄河泥沙在多年来的淤积之下,形成了大片适合种植的滩地,人们逐水而来,枕黄而居。在鲁豫两地,生活在黄河滩里面的滩民据统计共有189万人。他们的脚下便是黄河河道,身后很远才是绵延的大堤。
近年来,有机会常常在广袤的黄河滩地上游走。那里长着麦子、油菜、花生、大豆,那里修了穿滩路,河上架起了浮桥。一座座坝头缓冲了水流,发出哗哗的嘭击声,沙滩上生长着茂密的芦苇和数不清楚的小鸟,柳树长在岸边和水里,见证千年后的别离。
在国家脱贫攻坚历史大手笔的挥毫下,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高质量发展大战略的宏图里,这些人们陆续离开世代于此居住、耕作,繁衍生息的滩区,搬到了堤外,楼房、电梯的新社区。滩区里的村庄从此成了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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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葛凤兰,笔名夏如墨。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封丘县人,供职于人大机关。此作者为大豫出书网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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