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燕尾服羽化飞翔,告别了教堂的白鸽和废墟的灯塔,永远守护着她的女孩和春季。
早春的风带来春暖花开的气息,桃花或是娇艳或是柔情,稚嫩地催吐着新春的绚丽。太阳撒下丝丝缕缕的暖意,野径巷陌,花瓣落了一地,甲壳虫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暖融融的沐浴在早春的气息里。
小小的女孩满面春光,懒懒地托腮趴在草地,用手戳了戳身旁的少女,糯糯的说“姐姐,春天真美。”
“嗯。”少女仰面朝天,惬意的躺着,轻声回应。
“姐姐觉得我美还是春天美呀?”天真的孩童似瓜瓜落地的春天一般纯真。
少女转过头,草地上娇嫩的花朵沉沉的垂下,坠下一滴晶莹的晨露,在细密的蛛网上氤氲成水雾,点点汇聚散落在这张绵密的温床。此时,光在蛛网上便有了形状,五光十色将女孩映衬得人比花娇。
少女嘴角泛起笑意,不假思索的说“妞妞最好看了,是最美的鲜花小姐。”
女孩得到肯定,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嘴角,发出银铃般的欢笑,燕子在天空翩飞,“叽叽喳喳”与笑声相得益彰。片刻,她站起身,提起裙摆,虎头虎脑地向枝头的燕子邀约。“咳咳,亲爱的燕子骑士,你永远愿意守护你的鲜花小姐吗?”
地上的少女撑起身子,打开手机,悄咪咪的把女孩的傲娇的姿态存个底,再难掩笑意配合说,“当然了,我可爱的鲜花小姐。”
燕子属于春季,鲜花开在四季,可爱的鲜花小姐与优雅的燕子骑士有一个永恒的誓言。
春去秋来,寒风将春姑娘拒之门外。冬天常驻,那一年的冬季格外漫长,长到离家的旅人迫不及待回到家的怀抱,长到隔阂的亲人体谅了各自的苦楚,长到学校课桌积灰层层了无生机,长到整个世界都是单调的一片,长到春天好像永远不会到来,花儿不再开……
燕子不再来,姐姐就在那个没有尽头的冬季离开了家的怀抱,披上她洁白的战衣奔赴战场。
临行前,她以一种炫耀的姿态给我展示了她印在白纸黑字上的鲜红手印,恶劣而直白地对我降下的宣判。她说总要有人站在风雨里,世界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总有人在砥砺前行……
我声嘶力竭地质问,她在那一刻好像充满了神性的光辉,理智得不再是一个人,她说这是她的责任。优雅的燕子骑士褪下晚礼服,披上了圣洁的战衣。丢下来她不懂事的鲜花小姐的理由是其他的花儿需要拯救。
她走的那一天,我没有见她,我想象着她失落的神情,她痛苦,她不舍,可我没有去见她。
窗外的雪花飘进了温房,窗帘也想乘风飘向远方。我在无数个梦里惊醒,浑浑噩噩数着一地鸡毛,数着日子从日历上走过的痕迹。
春天不再来……
她很少打电话回家,为数不多的视频通话里,她也总是神色匆匆。我看见防护服在她美丽的脸庞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汗珠将她的发丝粘连在一起,喘出的粗气在镜头上朦胧了一片。优雅的燕子骑士不见了,我的眼眶像是装了一汪酸水。我用沙哑的声音询问她的情况,她也操着沙哑的嗓音回复着“一切安好。”
春天到底是进行反攻了,窗外的树杈上冒出了几点嫩芽,一切似乎开始好转。周边市区渐渐有了解封的迹象,微信里同学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自由生活,姐姐脸上也有了笑意,春天真的要来了。
校园里,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像是要给晚春的补偿。姐姐在我开学前赶回来了,那天,她褪下了白衣,又成为了优雅的骑士,防护服在她的脸上留下半永久的伤痕,她却笑谈那是春天的馈赠。
是啊,春天是慷慨大方的,鲜花小姐的燕子骑士终究是乘着春风回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