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偶然的机会到山城出差约我晚间吃顿火锅。我们约在晚间七点,一条火锅街找了家靠马路的店,选的位置临窗,能看街面上行走的人和车。
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阿K,他变得胖了很多,肚子也明显地圆凸出来,没变的只是他那老家的方言,一张嘴便听得出来。闲聊间我们共同的记忆也只在高中那段时间,往后的岁月彼此都是空白,因而多年后的这次相聚就变成了回忆的现场。
“记得你那时就不一样,大家都叫你‘文人’。”阿K说到高中时的岁月,脸上展现出些许的快乐。
“那时正经书没看。乱七八糟的书的看了一堆。”我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绰号。一个无聊的嘲讽而已。
“现在我想看书也看不进去了,一睁眼就是得挣钱。房贷、车贷,还有养孩子。哎!”说到当下的生活,阿K总是要叹气,像鲁迅写在《在酒楼上》里的那个男人。
“大了得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尽量不提当下的生活。
“真羡慕你,勇敢的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我没这个勇气的,你知道的,我一毕业就结了婚。”阿K结婚时我恰好在老家,还过去了,那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不比小乔出嫁的周郎差。现在整个人则是一个过得苦闷的中年大叔模样。
“我也只不过是逃避罢了。”我望了一眼窗外说。外面的马路牙子边有个喝醉了的男人歪倒在那呕吐,像一只吃了死老鼠的土狗在沁。
“发现自己逐渐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好怀念学生时代呀,无忧无虑的真好。”阿K举着酒杯与我碰撞,他一口喝干。
我不怎么回忆过去,在我看来值得期待的只有当下和未来,过去只不过是记忆的选择,它选择性的让我记住那点美好的事情,而把痛苦的遗忘了。记忆欺骗了我们。
“现在小孩上学,看着他又要走一遍我以前走的路,我总觉得悲凉。我们是应试教育出来的废品,我真不想孩子也像我这样,苦闷地度过青春,苦闷地来到社会,苦闷地活着。”阿K有些难过,他最关心的还是孩子。
“可是,我们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说。我们的面前没有多余的生活选择,只有一条大家都在走的路,只要我们走在了大家的前面,我们就算赢家了。这片土地上的生存法则一直都是如此。
“是的,我们没有选择。”阿K说,“可是就是不甘心呀。”
不甘心。是的,不甘心。
酒楼上的人走了一桌,又来了一桌,总是很热闹。人活了一代又一代,每代人都有他们的苦楚,我们只不过是其中一代而已,早晚也会如尘埃般消失掉。
生活该如何过?没有程式。只要不照搬程式,人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