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洋洋洒洒的长篇古典小说《三国演义》,塑造了一大批善使大刀的英雄好汉。在这批英雄榜中,武功最高强者,当有关羽、许褚、黄忠、张辽、庞德、魏延、关兴等一干人杰。其中,有一位白发如霜、刀锋似雪的年迈老将,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大名鼎鼎、名列蜀国五虎上将的黄忠老将军。
黄忠,字汉升,南阳人,原是刘表帐下的中郎将,后投在长沙大守韩玄手下为将。黄忠武功一流,刀法出众,更兼膂力沉雄,能开二石之弓,素有“神箭”之称。关于黄忠前半生的事迹,《三国演义》并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当刘备、诸葛亮在荆州站稳脚跟之后,派遣兵将四处出击,攻城掠地,在荆州进一步扩大战果时,年近六旬的老将黄忠才披甲上马,整军出战。此时,黄忠老当益壮的豪迈形象才缓缓进入读者的视线。让黄忠名动天下的一战,是在长沙城下奋起神威,挑战名将关羽的经典大战。
关羽,是一员虎熊之将,他早年跟刘备、张飞在桃园结义,成为异姓兄弟,拉起一支农民队伍,走南闯北,征战沙场,绞杀黄巾军,立下赫赫战功。关羽凭着手中一把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砍死无数成名战将。特别是在虎牢关大战中,关羽挥刀斩下杀人恶魔华雄,跟刘备、张飞酣斗战神吕布,让天下英雄好汉见识了他凌厉的刀法,领教了他出神入化的武功。关羽曾在曹操阵营中效力,替曹操勇诛河北名将文丑,斩杀颜良,令河北英雄丧胆。为了寻找兄长刘备的下落,关羽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无人能挡。关羽成名早,战绩彪炳,威震华夏。
当关羽听说赵云取桂阳,张飞克武陵,都只带了三千军。关羽一身王者傲气,自信武功了得,比赵云、张飞厉害。关羽傲然领了军令,奔赴长沙,只带本部五百名校刀手,志在必得,拿下长沙。关羽骑着高大的赤免马,手持寒光闪闪的青龙刀,在长沙城下扬威耀武,大声叫阵。当黄忠披甲停当就要冲出城外应战时,我想,站在长沙城墙上的大守韩玄和一班文武官员,心中肯定悬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们心底里暗暗为老将黄忠捏把汗。毕竟啊,黄忠年近六旬,而关羽正当壮年,又在盛名之下,此番挟一身惊人的武功而来,黄忠能抵挡住关羽的青龙刀吗?黄忠能全身而退吗?
韩玄与众官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黄忠一马当先,势如猛虎,冲过吊桥,直奔关羽赤免马前,抡起如霜的宝刀,跟关羽一刀一刀地砍杀起来。只见两军阵前,战鼓咚咚,喊声震天;两马相交,马儿滴溜溜乱转;刀来刀往,快如闪电,两军将士看得眼花瞭乱,心惊胆颤。令人惊奇的是,黄忠虽然年迈,但精神倍长,越战越勇。
关羽见黄忠如此勇猛,不敢怠慢,两眼全神贯注,寻找黄忠的破绽之处,只要黄忠手脚有一丝迟缓,即可以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乘虚而入,把黄忠击败。可两马相交百合,黄忠依然神勇,刀法严密沉雄,毫不含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关羽见黄忠武艺高强,内心焦躁。韩玄见黄忠恶斗关羽百余招,依然似一只猛虎,进退有序,刀法不乱。韩玄大喜,鸣金收兵,把黄忠迎上城关,称赞黄忠是长沙的保障。
第二天再战,关羽同样没有讨到便宜。关羽欲用绝招拖刀计暗算黄忠,没等关羽使出绝招。黄忠马失前蹄,掉下马来。关羽手下留情,高举的青龙刀不忍劈下。黄忠换马再战关羽,取出硬弓,三番五次欲射关羽,可他感念关羽手下留情,不忍下手。关羽步步紧逼,黄忠无奈,只好一箭射断关羽头盔上的缨根。关羽大吃一惊,领教了黄忠的神箭,方信黄忠确有百步穿杨之能,赶紧勒马撤退。这一战,英雄相惜,各擅胜长,也各自放了对方一条生路。黄忠以刚猛娴熟的刀法,大战关羽,证明自己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在攻取西川的过程中,黄忠司职先锋,一马当先,老当益壮,身先士卒,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刀锋起处,斩杀无数敌兵敌将,令敌人闻风丧胆。曹操手下心腹爱将夏侯渊也惨死在他的刀下。诸葛亮乘胜发动凌厉的攻势,拿下定军山,荡平汉中,为刘备日后在成都称帝扫清了障碍。
刘备即汉中王位后,为了激励三军将士用命,进行论功行赏,封赐了武功最高强的五虎上将。黄忠因功勋卓著,与关羽同列五虎上将之列,可谓荣耀非常。可令人难解的是,关羽总是瞧不起老将黄忠。部属们在关羽面前提起黄忠之名,关羽总是露出不屑神色,甚至斥之为“老卒”。当刘备派特使把五虎上将的印绶授给关羽时,关羽听说自己竟与黄忠同列五虎上将,心中竟然有气,拂袖而去,不愿接受封赏。好在特使嘴皮功夫厉害,陈说其中的利害关系,关羽才勉强接受了印绶。我个人认为,论武功刀法,关羽跟黄忠可谓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两人倘若真要以命相博,决出胜负,恐怕非死即伤。若论箭术,黄忠有百步穿杨之能,这方面的神技,关羽只能望其项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关羽为什么瞧不起黄忠呢?我猜想,这是因为战神吕布死后,关羽自认为天下已无敌手。长沙大战,他以壮年之躯跟年近六旬的黄忠死拼硬磕,竟然胜不了一招半式,讨不了丝毫的便宜,这让他脸上着实黯然无光,所以他心中总是不爽,对黄忠心存芥蒂。
说到黄忠的忠义人品,更是令人敬仰。刘备攻取长沙之后,黄忠闭门不出,不肯纳降。虽然韩玄不仁,要处死他,可他一心念着故主,忠贞不渝,不肯轻易言降。刘备亲自登门,再三相邀,跟黄忠谈论天下大势,黄忠这才答应愿随刘备驰聘沙场,为匡扶大汉建功立业。
我猜想,关羽一向轻视黄忠的言行态度,肯定会传到黄忠的耳朵里。可老将黄忠并没有介怀,更没有斤斤计较,这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表现。黄忠如此胸襟,非一般人可及。关羽迷信武力,为人轻狂傲骄,这是他的致命缺点。为此,关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北伐兵败不说,还丢失了整个荆州,弄得一败涂地,最后被东吴兵将捉杀,严重动摇了蜀国刚建立起来的根基。
刘备不顾国仇,只念兄弟手足之情,执意提倾国之兵,兵分水陆两路出川,浩浩荡荡,杀奔东吴,为关羽报仇雪恨。在这种情势下,黄忠不顾七十多岁的高龄,也不计较与关羽的个人恩怨得失,请求随军出征。在刀箭如林的战场上,黄忠主动请缨出战,在阵中纵横驰骋,再次挥动闪光的宝刀,劈杀东吴兵将,为关羽报仇。
东吴兵将慑于黄忠宝刀的厉害,不敢正面跟其交锋,最后施诡计,利用其报仇心切,诱其深入,伏兵齐出,暗箭射杀黄忠。黄忠之死,实为关羽之故。黄忠为同僚复仇,为国捐躯,正所谓死得其所,死得轰轰烈烈。
千百年后,民间把关羽奉为武圣,大兴土木,修建关帝庙,缅怀关羽的千秋忠义。我并不反对人们崇拜关羽。不过,我个人认为,后世之辈,除了修建关帝庙之外,同样可以修建黄帝庙,纪念这位武功卓绝,箭术如神,忠义无双的黄老将军,如此英雄豪杰,应该让他享受浓浓的人间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