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渔民画表现的多是大海及与海有关的事物,即使是神话传说也是在大海里遨游。渔民出没于狂风巨浪,甚至生死搏斗的生活经历,造成作品奇幻、神秘、抽象近乎怪诞的风格,赋予作品现代民间气息强烈的地域特色和民族意识。而这些主观的感受和强烈的生活气息又通过造型上的夸张、随意和色彩上的艳丽、强烈而表现出来,由此形成了舟山渔民画特有的整体性艺术魅力,在中国现代民间绘画艺术中独树一帜。
走进蒋德叶的工作室,不大的场地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他的渔民画作品。就像进入了一个色彩的世界,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喜爱。
而蒋德叶也像他的作品一样浓烈、热情,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十分的欢迎。对于他的故事,他向我们娓娓道来,也给我们展现了一个船老大的艺术人生。
渔民画,顾名思义,题材源自于渔民的生活,蒋德叶的作品都和他20年的打渔经历有关。
17岁下海捕鱼;
23岁做上轮机长;
30岁做到船长。
蒋德叶或许是那一带最年轻的船长。
看着现在眼前扎着长发,带着帽子的蒋德叶,我们很难想象他在船上指挥者船员们进行捕捞的样子。此时的他,更像一个艺术家。
蒋德叶说,画画其实是他从小的爱好。很小的时候,蒋德叶家附近住了一位老校长。因为被认为成了反革命,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只能画画。画的鲁迅先生让蒋德叶看呆了。那时候的蒋德叶,每天放学了就到他家看他画画。
这个画面一直存在在蒋德叶的记忆里,画画的基础也是那时候,在他自己反复自学和摸索的过程中打下的。
因为生活的关系,蒋德叶选择了踏上渔船,拿起了渔网,开始了自己20年的打渔生涯。
但是对于艺术,蒋德叶从来不曾忘怀。拿起画笔的那一天,过去的经历都成了他宝贵的财富。
因为有一定的艺术基础,镇里的文化站长请蒋德叶负责文化这一块。想了一宿的蒋德叶卖掉了渔船,破釜沉舟地想把文化搞好。
“06年那时候,我们文广局安排四个人去朱仁民老先生那里去学画。那时候别人都有工作,只有我就靠画画为生。他们问我会不会去,我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我就去了。”这也是蒋德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拜了师父学习画画。
那时候的蒋德叶,总是去的最早的一个,画的时间也比别人长。他说第一次老师对他的评价是,这个作品挺好,可以卖钱,有饭吃。蒋德叶听了很高兴,学习地越发勤奋。
把蒋德叶的努力看在眼里,朱仁民先生却又对他说,他的画其实不行。
“我大吃一惊。你之前不是说我很好,现在怎么又说不好?他说你这个画在旅游方面老百姓会认可,但在艺术方面你的画油彩不好,太亮丽。”先生的意思让蒋德叶困惑,如果不能照着老师教的去画,那应该寻找什么方向?
“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他说,我的技术,天下有的东西都不是你走的路。别的东西可以和谐,艺术是不能和谐的。如果没有自己的特色,在艺术这条路上走不下去的。他很轻松的告诉我。”
艺术是不能和谐的。
一句话,让蒋德叶思考了很长时间。
学艺三年,回来后的蒋德叶一心想要创造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技法,但是谈何容易。
“有一次我画画刚开始画很湿,回来的时候颜料干透了,一粒沙子在我的画上,我想把沙子抠下来,但是抠不下来。我那时候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把沙子加进画里面去?我想也没想,马上把画笔一扔,跑到工地上,捧了一捧沙子。洗了又洗,加了颜色开始画。一画,一吹干,冲击力就出来了。颜色在没有干透的时候你看不出有不干净的地方,等干透了,信心又没有了,很脏。”
虽然没有立即取得理想的效果,但蒋德叶并不放弃,在反复尝试的过程中,让他找到了沙子和颜料最有效的结合方式,成为了今天我们能看到的极具冲击力和强烈色彩感的蒋氏渔民画。
蒋德叶告诉我们,他满怀激动的把自己独创的渔民画推出来的时候,根本无人问津。
当时有一位普陀的记者找到蒋德叶,专门制作了“渔民画和蒋老大”的节目,在普陀电视台播出了很长时间,但仍旧收效甚微。
“我那时候把30×30的画挨家挨户去装饰品的店里去推销。半年下来,卖出38张画。那个时候不像现在三万多块一张,那时候才80多块钱一张。3080块钱,半年下来,房租也要三千块钱,你说能混的下去伐?”
满心热情被现实浇灭。那时候的蒋德叶甚至想重操旧业,回去做船长,因为现在的收入实在养不起老婆和孩子。但是妻子对他说,“既然来了,至少做一年,不行我们再回去。没有钱,我再帮你去借”。说到这里时,我们看到蒋德叶的眼里闪动着相互扶持的感恩。
不可置否,今天的蒋德叶,已经足以支撑起整个家,这是对于艺术执着的蒋德叶和家人默默支持下的结果。
就像师父说的那样,艺术是不能和谐的,蒋德叶也在自己的路上坚持前行着。
说到这里要提一个小插曲,原本为了拍摄效果,我们建议蒋德叶脱下帽子,但他拒绝了,说这是他的标志,在所有场合都会戴着。或许,这也是他对于自我的一种坚持吧。
“其实只要做好了那个东西,回过头来自己会觉得很幸福。我在整个民间绘画以来,创造了一种技法,为我们的民间绘画留下了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