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武志红老师写的《拥有一个你说了算的人生》,从中找到了一些思路,对于多年来存在的一个问题:为什么童年我从未感受到母亲的爱,母亲和我之间,总是难以相互理解,似乎有了初步的答案。
书中谈到:在生命的早期,和妈妈或其他的抚养者没有建立起基本的信任关系,这导致他们没有进入过渡世界,从不信任任何人,难以信任别人在沟通中给他们的信息。武志红老师的这些分析,让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把往事认真的梳理了一下。
记得上初中时,语文老师出过一道作文题《妈妈对我很好》,我怎么也不理解,不知道该写点什么?我去问老师,什么算妈妈对我很好?老师十分诧异,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看着我说,你妈妈关心你的学习,照顾你的生活,都是对你好啊。
我呆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还是不明白妈妈怎么对我好,也不记得那篇作文最后是怎么完成的。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总是严格要求她自己,严格要求我们五姊妹。
记得有一次,母亲带我从所在的小村去城里,爸爸工作的地方,当时遇到爸爸的同事,一位姓周的老师,母亲让我给周老师打招呼,叫他“周叔叔”,无论他们俩怎么劝,我就是开不了口,我们在村里是从不会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的,我害羞的不得了,怎么也不叫。母亲就大骂我:“你古铜古铁的,今天不带你去公园玩了。”后来他们就真的只带别的姐妹去玩,把我一个人关在屋里。我一个人呆了一下午,后来母亲让我叫谁,我都叫了,这件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时,对爸爸住的地方不熟悉,一个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好害怕呀。
还有一次,我和邻居家的女孩子发生矛盾,母亲也是当着人家的面,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通。我哭了一下午,没人来理我。
一次我吃不完碗里的饭,就偷偷地去找个无人的地方倒饭,刚好被母亲撞见,又被她教训了一番,从此我再也没有倒过饭了。
幼年时,母亲好象总是十分严肃的样子,我不记得母亲用温暖的目光注视过我,虽然她表扬过我。记忆中,好象从未和她独处过,总是有许多人和我们在一起。
随着思绪,我想起母亲的部分往事。
母亲是老高中生,毕业时,分配到县里的粮食局工作,那时她年轻漂亮,工作也好,真是顺风顺水,但好景不长,因为出身问题,她被下放到农村,她们一起下放的那批人,一个也未回收,大家就都呆在农村了,最后只有她和另外两人,依然回到城里工作。她出生的地方,离城很近,解放前,村里人就有做各种生意的习惯,将自家种的甘蔗,榨出糖水,熬成糖浠,浇到各种模子里,做成各样好看的糖,如狮子、老虎、小鸡等等,有的养鸭子,腌咸鸭蛋卖;做皮蛋卖,有人做豆腐卖,村民比其他地方的人富,思想也较先进。母亲回到村里,就焐豆芽,挑到城里卖,小日子也过得去,有人嫉恨,跑去告状,说她搞资本主义,随后,有人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对她实施罚款,害得她所赚的钱全部赔完,还不够,只好让我爸爸用攒的钱,给她交罚款。但同时,村里也有好些人,没有被处罚。
母亲一怒之下,离开了那生她养她,也让她伤心之地,去父亲家所在高寒山区。但是父亲是在几百公里远的外地工作,夫妻俩离的更远了。因为父亲家所在地,不通公路,只有一条似乎总走不到头的小路,那时山路上时常有豹子、老虎出没,猎户经常能打到野猪、野兔、麂子,抓到穿山甲。妈妈每次去开会,都是心惊胆战的。
在高寒山区,一年都没法去赶几次集,因为太远,要走近四个小时的山路才到一个小集镇上,所以村里的小孩子基本天天就在村里、山里玩耍。天天在大山里,谁家要是来了一位亲戚,那全村的孩子们就都跑去这家人的门口守着,看看外面来的人。
母亲总是很忙,她是村里唯一的老师,我们住的小村庄,除了我们家是汉族,其他家都是苗族,苗族妇女大多不会说汉话,也不会听。母亲作为老师,只好学习苗语,采用双语教学。在高寒山区,到处都是大树,妈妈在学校上课,改作业,一人上着三个班的课,一块黑板分成三份,两个班的同学写作业,另外一个班上课。很晚了,母亲还带着我们推石磨,第二天吃的苞米面,就靠我们推磨,把玉米粒磨成面,母亲负责往石磨心里放玉米粒,同时推着那根木棒子,我们几个大一点的姊妹负责推磨,经常推着推着,我们就纷纷睡着了,边睡边推着,完了,母亲要收拾,我们则倒床就睡了。第二天,母亲早早的起床做早饭,然后,去打铃,宣布上课,母亲一人,是校长,是教师,也是唯一的教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处理。那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几顿米饭,米也要我们自己从谷子里弄出来。我们是和大爹大妈、奶奶及大爹大妈家的四个孩子在一幢老式土坯房子里一起生活,吃饭时是一大家子人,睡觉时,也是两三个小孩睡一张床。我们一共有五个姐妹兄弟,我满两岁的时候,母亲生了三妹,后来又有了四弟、五妹。
母亲会按摩,记得小时候,有时手或者脚崴伤了,母亲会在晚上给我揉揉捏捏,每次捏着捏着她就睡着了,她是我们十多人的大家庭中,唯一的识字人,大爹是生产队长,家中、队上许多事,需要她处理,她总是太累太累了。
到我上小学二年级时,我们家搬离了那个小村子,到父亲工作的城市附近居住,那时最小的妹妹才几个月,还在吃奶,母亲仍然任教,教初中语文、地理。
上小学时,我好象从没完全信任过哪位同学,包括和我相处最好的同学,我也很难完全相信她。小学毕业,去爸爸工作的重点中学继续初中、高中学业,初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我的同桌,一位女同学,上课时,她抓住我的手,用她的手指甲,硬生生的掐破了我手背的皮肤,我手背上有深深的指甲印,我都不敢打她,而是等下课,去向老师报告,请求老师将我们俩分开,不坐在一起。从此,我再也没有理她,我们没再说过一句话。一个学期后,我的学习成绩从全班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没有同学敢再欺负我,但我的自卑、自闭也没有减少。
当时城乡差别非常大,我是农村户口,加之家庭困难,在同学中也倍受歧视,有同学给班上另一名来自农村的男生取绰号“强劳力”,每次男生们叫那名男生绰号,我也总是马上就脸红了,觉得那些同学也在取笑我。
在母亲退休后,她和父亲就离开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来到她老家附近的城市,当时我工作的地方,住我买的第一套商品房里。考虑到她和父亲会来这里帮我带小孩,我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我重新购置了一套房子自住。我们在一起有几年了,她一直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在她和父亲有争执时,我总站在父亲一方说话。虽然我知道,很多时候确实是父亲的错,母亲有意见,常常不直说,她总认为我们会知道,她常说:“不要你屙金尿银,只要你见景生情。”偏偏我情商很低,真不知道她要我做什么,思想和行动的懒惰,让我常常不去认真思考母亲到底要什么。她对其他姊妹也这样,不愿意多说明一下,最后她得了抑郁症。
在她得了脑梗病重的三年时光里,陪她时间最多的,除了父亲 ,就是我和我的孩子,其他的姊妹,工作太忙,离的远,来的少一点,但她看我的眼神,只有厌恶,她心中,最惦记的,还是弟弟。而我,表面上陪着她,但也没有极其用心的思考她的需要,寻求帮助她走出病痛的最佳方案。我的心里,同样装满了厌气。
看了《拥有一个你说了算的人生》这本书,我认识到,母亲生了我之后,很快又怀有后面的三妹,有了三妹,她要照顾三妹,每天又那么忙,我们之间没有建立起基本的信任关系,我对外面世界充满不安全感。她为了全家奔忙,无法再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我成长,加之我一直处于全能自恋状态,将童年时所受的委屈藏到潜意识中,自己意识不到,心理从未成熟,没有认真的寻找过自己,没有学会与自己好好相处,没学会与外界沟通,导致我们俩在各自的世界里,偏执、自闭着,很多的事实早已证明,母亲一直很爱我,为我付出很多很多。只是我潜意识否认,不认可而也。
母亲离开我们,有十一年了,这些年里,我常常会梦到母亲,在梦里,她就像她最后在医院一样的,瘦弱不堪,我背着她,逃离洪灾或是什么灾难,我们总是在梦里跑。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我从内心和母亲和解了,辛苦的母亲,可怜的母亲,能干的母亲,对不起,是我错待你了。
在如何与孩子沟通上,我已经取得一些进步,有了一些收获,衷心感谢武志红老师,让我能够开始寻找自己的旅程,知道寻找的方向,“所有的爱都不会失去,因为已经永驻我心。“
终于知道,为什么童年感受不到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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