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出,姻缘定”这是大梁国世代相传的规矩,月老庙在每年的乞巧节和元宵节两个日子开放,只在这两个月会有大批的男女进入其内求得姻缘红线。红线不是每次都必定出现的,这更加加大了月老庙的可信与神秘。
没有绑上红线的新人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受到月老的祝福,在外人眼中,他们的姻缘是不祥的。在月老庙出现之前,那时候结婚是如何进行的已经无人知晓,只是相传会有喜鹊架桥,彩云环绕,比此时的红线还要更神乎其神,只是天怜世人,才将这繁复的仪式简化到了一条小小的红线即可。
大梁定元历54年,定元帝驾崩,太子志继承大统,改年号志远,称志远帝。志远帝登基时才13岁,幼帝登基常伴着权力的倾轧。太后乘机摄政,太师一党在朝中排除异己,保皇一派基本被架空,到幼帝15岁那年身边竟已然无可用之人。
又是一年春天,志远帝照常去往太傅处学习功课,太傅虽为三公之一,但因年事已高,未能替太子做的保驾护航之事,且不愿再沾上许多因果,只等太子成年就想趁早摆脱这烦恼事告老还乡。幸得太傅年纪虽老但也并未泯灭良知,上午教些之乎者也,下午还是会偷偷教一些上兵伐谋,为君为王的一些道理。
勤学殿内只有幼帝还有一个太监伴读,小太监入宫早,贫苦人家出身,唤作小春。小春男生女貌,看着无甚威胁性,可能正是因此,才会被太后找来做幼帝的伴读。或许是缺失了些什么,老天就在其他方面补了些什么给小春,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小嘴竟比普通人家的女人生的还好看些。
帝志17,小春16,这年开始帝志慢慢掌握了些权力,虽只有些过目的权力,且秉笔掌印太监皆为太师一丘之貉,但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些国家大致的走向与朝堂势力间的派别与争斗。有些想法在帝志的心中弥漫。
帝志19,小春18,这年太师在家中忽然去世,据太师家中的小厮说是一太师贴身侍女所杀,这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志远帝去月老庙求姻缘之时,出来手上竟多了一条红线,只是不知道红线的另一端绑往何处。
帝志19,这年皇帝放出攻打远漠大漠国的消息,点齐15万人马,令镇西大将军为先锋,中央禁卫总领做镇中央,令刚刚告老的太傅做监军,往大漠而去。
帝志20,大漠国国度被破,镇西大将军战死,太傅因水土不服病死在班师回朝的路上,禁卫统领得胜归来被封侯,将位置让了出来从此挂上了一个闲职。太后被帝志请入安宁殿从此与世无争,秉笔掌印因规矩逾越被斩杀在菜市口当前。
帝志22,此时的大梁国已在他的治理下歌舞升平,海内外皆为大梁国是瞻。
志远来到了勤学殿内,看着那积着厚厚的灰尘的案几,陷入了沉思,慢慢的他睡着了,在梦里他又回到了14、5岁的那天真浪漫的时候,那年他刚登帝位,举目四望之际孤立无援,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奴才小春向皇上请安,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贴身侍读了。”现在这个声音还是在他耳边回荡的那般清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小太监坐在他身边,用心的帮他磨墨,陪着他读书写字,陪他从绿意盎然走到硕果累累再到白雪皑皑。太傅不愿惹得是非,不愿将戒尺落于他手,小春替他接下了所有的责罚,那一道道红印仿佛抽在了他的心间。
开始或许无知,但慢慢的他也越发明白了权力倾轧的险恶,权力多么好的东西,有了权力他可以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就算是那件事情。
17岁那年他做了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那年他跟小春偶然说起了太师,说起这个他在朝堂最大的阻力,小春静静的听着,然后看着他讲完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小春的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害怕但坚定:“奴才小春,当为主上排忧解难才是,我会为主上扫除那路上所有的障碍。”“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跟朕说道说道。”“小春只是有一个想法,还请奴才先保密,等功成身退之时再慢慢跟主上到来才是。”那时自己心中对权力的欲望冲昏了头脑,他已经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呆了太久太久,他需要这座压在头上的大山被搬开。接下来一切他都能解决,然后他就能创造一个不再有外部压力的二人世界了,婚嫁也不过是他一言堂罢了,没人可以对他说三道四!
于是在那个月底,因为伴读太监小春竟敢冒犯圣上,导致圣上大怒,亲手杀死了小春,之后小春被丢出了宫闱,宫内再没有小春这个人。
在后两年,本就冷清的皇宫变得仿佛死寂,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但眼中还有着一丝希望的光掩埋在冷漠之下,只等一把火将其点燃,现在就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期间在他19刚满时去了一趟月老庙,跟随的人感到好奇与欣慰,皇族总于有后了。帝志还记得那时他非常的淡定,但是在见到手腕上浮现的红线时,他第一次失态了,他不知道另一头在何方,但是他笃定着,那是他心中的火,能点亮他希望的火。
再后来就是太师死亡的事情,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被搬走了。但是,但是那个太师的贴身侍女不见了,听说是被发现后被乱棍打死了,也有说是被沉底到城外的护城河去了,他不敢想,也不愿想,他想去找到他的爱人,但是贵为天子障碍还未除尽如何能念及私情,再之后他发动了对大漠的战争,一口气搬掉了太师余党,太后的左膀右臂也被卸去。太傅那明哲保身的老东西不过是附带的罢了。他其实没想过杀他,他给了太傅机会,只要他能活着回来那么自己就不会再去对他出手。可惜呀!天要他死。
现在的自己居于这冷清的宫闱内似乎没有不同,只是头上的大山已去,但余下更多的时间用来思念着他的侍读。等待着一年又一年的到来。没有了他的世界,一人独处于此也是无趣。他抬手看了看手腕,忽然整个人如一道惊雷般被劈中,整个人怔在原地。红线依然在,晃悠悠的指着远方,黯淡但坚定,一如他看着他的样子。他要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