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月木水
娟奶奶在六一儿童节那天走了，走的时候啥话也没说，只是抓着娟爷爷的手，抓的很紧，娟爷爷看着奶奶，很平静的说：“这么大岁数了，抓着我，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过节吗？那是小孩儿的节日，我们老了，不过了……”
娟奶奶走了，手也松了，爷爷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喃喃自语：“别走远，等着我点，别迷路...”娟看着爷爷肩膀轻轻的颤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娟奶奶走了两个月后，家里慢慢恢复了往常，按照习俗，要把去世的人的物件都烧掉或者扔掉，可是娟发现爷爷偷偷的留着奶奶的帽子，那帽子是爷爷在路边摊上给奶奶挑的，奶奶当时可高兴，爷爷一个劲的夸奶奶漂亮，奶奶乐的合不拢嘴，一边娇羞的打爷爷，一只手不忘捂住已经掉了半嘴牙的嘴。
家人出去了，爷爷就到自个屋里拿出帽子，看一看，闻一闻，自言自语的说：“邋遢一辈子，帽子都是你头油的味儿....”娟在门缝躲着看着，嗓子像是堵了个核桃...
娟想带着爷爷散散心，可爷爷每次走到公园的石凳上就坐下来，让娟回去，后来娟问了母亲才知道，奶奶风湿腿脚不好，每次走到那就坐在石凳上，非让爷爷给他捏捏腿，可爷爷觉得人老了，当那么多人面丢丑，从来没同意过，可奶奶性子倔，每次去每次都赖在那，爷爷带着奶奶遛弯连哄带骗的每次绕过那个石凳，可是现在爷爷却赖在石凳上不肯走了。
奶奶走了半年，爷爷笑的次数越来越少，没事就在书房里写信，弄个火盆，写一封烧一封，爷爷把娟收集的邮票用了一大半，娟没吭声，因为娟知道爷爷是想信能邮到该邮到的地方。
三十晚上那天爷爷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现在的春晚不好看了，出来的都是不认识的人，演的也不好，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感觉.....”爷爷说完就就回房了，娟的爸妈事宜娟去看看爷爷，娟蹑手蹑脚的走到爷爷房门口，爷爷抱着奶奶的帽子，稀罕的一遍一遍的摸“老太婆，过年了，你要是没走远，回来看看我....”
娟转身回到餐桌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在米饭里，米饭咸咸的，娟抬头看着爸妈，爸妈眼睛也红红的，那晚上鞭炮声很响，吵得听不清彼此的话，可是却听见爷爷喊了一句：“树红，我在这呢”
过了十五，爷爷突然病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住院时，爷爷非要抱着奶奶的帽子，娟爸爸突然哭了，冲着爷爷大喊：“爸，你这是干啥呀！”
爷爷挤出一丝微笑“你妈爱操心，知道我病了，不跟着我，她不放心....”
那天娟看着爸爸像个孩子一样哭到跪下....
娟爷爷病情时好时坏，又到了六一，爷爷也走了，爷爷最后说“树红走时，我让她别走远，我怕她等着急，我得陪她过个节.....”
那夜大家守着爷爷，娟半梦半醒，看到爷爷奶奶手牵着手，向前走着，越走越年轻，最后变成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