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尽的相思
只要一看到相思的字眼,我们总会把它与爱情联系起来,似乎,唯有情人之间才有相思之说。
可当母亲离开我之后,每听到那首情歌《没有你陪伴我真的好孤单》,泪水就刷刷地淌下来,似乎那歌词就是为我所写。连续两天,我又梦到母亲,似乎她又在生病之中,我便从梦中惊醒。前些日子,每次在梦中遇到母亲,我就会与她相拥,或者她会搂着我,我默默在心中想着:妈活着的日子可得好好珍惜,再别留下遗憾……就那样在梦中感受着她带给我的无限温暖。醒来时,恍恍惚惚中发现她还是不在了,梦中的温暖只能让我一遍遍留恋、回味……原来,梦也是那样可贵,能够满足我们虚无的想望。几乎每次都会在梦中回到老家的屋子,有爸、妈的陪伴,和他们在一起做着家务琐事,心里却分外感到温暖,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他们确确实实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再也寻不到他们的影儿了。他们两个人只隔了七个月就相继离开我们姊妹几个,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承受过来的。生离死别的痛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深切的体会,那是生生的痛,我有生第一次知道了心是怎么发出疼痛的声音。泪水在无声的淌,伴着心隐隐的疼。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脆弱无助,一切都回天无力,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也许在人生的路上,父母注定送我们到这个路口,然后就永远离开我们。剩下的路只能是我们自己前行。尽管我们都有了生存的能力,也都为人父母了,可他们一旦离去,我真切的感觉到头顶的一片天瞬间不再完整,我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回忆无尽的占据了我的头脑。怎能忘记我们小时候过的艰苦却美好的日子!它记载着父母流过的血汗,也刻印着我们童年的欢快……还记得卖桃子的季节,爸爸骑自行车载上两大铁篓装的桃子,到离家四十多里地的县上去卖,就为了卖个好价钱。一大早,我会帮他把车推上家附近的大坡,然后,看着他骑上沉重的车子一点点平稳地走远了……晚上的时候,我和妈妈常常蹲在院门口等爸爸回来,等了那么久,直到听到破自行车叽哩咣当的声响我们就可以断定是爸爸回来了,欢天喜地把他迎回家,有时候桃子剩了,他会灰心丧气地说:“这桃子不能卖了,两毛钱也没人要。”有时候卖的好了,他会买些青菜、豆腐等,当然也可以用桃子换。记得那时候桃子一般是三角钱,就因为这个,我心想三角钱来得多不容易啊!后来就养成了花钱十分节俭的习惯,很难更改。
父母的勤劳能干深得周围人的赞叹。在当时那个年代,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养育我们姊妹六个,而且把家操持的像模像样,只有我们知道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还记得有一次放学后,路过邻村一户人家门前,一位和母亲年龄相仿的阿姨拉着我问:“过端午节,你分了几个鸡蛋?几个鸭蛋?”我告诉她各分了二十个。她啧啧称赞道:“你妈妈呀就是能干,给你们每人分这么多,过节当然不能亏待你们。拿平时来说,你们姊妹虽然多,可从来都穿的干干净净,我最佩服你妈了。”我听了美滋滋的点点头,回家把这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妈妈。
是呀,虽然小时候的日子是苦的,可我们的心一直是甜的。每逢过年过节,我们都会和其他人家一样,穿上新衣服,吃上香喷喷的饭菜,但我们知道,自己的父母却比别人的父母多付出了几倍的辛苦,才让我们过上并不比别人差的日子,所以我总觉得我们得到的父母之爱也与众不同。
每个人的父母都是自己一生读过的最厚的一本书,它讲述着最真实最感人的故事。往事历历在目,却几天都写不完。
自从父母离开我,我一直不敢写关于他们的文字,只要写起,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其实,自己已经能够做到在人前谈起父母,云淡风轻,似乎已经把他们作为了一种缅怀。唯有在静下来的时刻,才会莫名的思念,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偶尔会攫住了我的心。一遍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季羡林大师的话:一个失去了母亲的人是灵魂不全的人。的确,不管你是多大年纪,只要失去父亲或母亲,人生必然变的残缺。虽然,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态,谁都无法抗衡自然的规律。但每个人都期望着父母会陪自己走的更远一些。失去双亲后,会更深刻地明白父母对儿女到底有多重要。那天我对女儿说:“我可要好好活着,将来可以陪你走的远一些。”她自然不能很好领会这句话的含义,人都是在失去某些东西后才会懂得珍惜。
当父母离去时,我觉得他们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没齿难忘的父母之爱,更是一种难以倾诉的感人至深的恩德。他们让我们学会做人立世,让我们姊妹几个始终亲如手足,紧密相依,我庆幸拥有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使我在悲痛的岁月依然有浓浓的亲情依偎。
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们永远也无法报答完,也终是明白,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一代一代往下传的,而子女无论如何尽孝都不及父母对子女的厚爱。想起来心酸的是在他们年老的岁月,我们陪伴的不够多,每一次去看望,他们总是说:“行了,呆一会就走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其实我知道他们内心是多么渴望我们多和他们呆一会啊,可他们总是为我们着想,不肯有半点牵累我们。直到离去也不肯,都是那样匆匆的离开,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这成了我们心里永远的痛。别人安慰我们说:“父母不拖累儿女是父母和儿女修来的福分”。可我们宁愿多陪他们一些时日,已解除这份永久的伤痛和遗憾。
他们的离去实实在在把我们改变了,感觉我们一下子变老了,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年龄的缘故,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心仿佛也老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孩子,尽管四十多了,那种孩子气在父母面前偶尔还是会显露出来。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不由得也理解了“向死而生”的说法,一种悲凉漫上心头。但经历了父母的离去,看懂了岁月的沧桑,也懂得了有生的日子该如何珍惜每一寸光阴,“让自己过得好好的”是我们对父母的承诺。
时光渐远,父母离开我们的日子也渐行渐远,但这份相思却不会随时光久远而变淡,记得父母离世前不久也都曾在我面前讲过他们的父母,我知道父母是我们一辈子挂念的人,直到我们离去的那一天。一份相思,深深地刻进了岁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