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无形蛇

那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大黑暗，这一刻，疯婆子还存在一丝的侥幸心理，这一切应该是假的吧，不可能的吧。我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甚至白色恐惧就坐在我的身边，你居然不帮我，不可能的。

可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只是一团黑影，再后来，意识完全丧失，身体的本能开始自发运作，是一种肌肉性的应急对抗，我仿佛在对抗着什么，身体有些疼痛，一阵阵收紧，摆脱，反抗，虽然无济于事，但挣扎一直没有结束……

黑洞的里黑夜开始弥漫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黑夜更黑了，也更生动了，一个活生生的充满罪恶的夜晚，无遗也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特殊魅力。罪恶或许才是人性最富活力的存在吧。其实存在是最擅长粉饰美化的，我们源于卑贱，有幸存在，活着活着就开始自大妄为起来。

胆大需要信心，自大需要资本，妄为渴望能力，为此存在者存在久了，就开始篡改历史，膨胀自我，忘记过去，才能更有力量的破坏未来。

生命的产生和存在方式，有很多种，人类比较特殊，他的肉体仿佛来自大地，来自泥土，又归于泥土，虽然终极一生都仿佛是在背叛泥土；灵魂源于黑暗，是一种巨大无比的罪恶吧，亦或是一种绝望到底的无望期待，很可能只是一种不甘，我们仿佛不被承担意义，却背负无穷可能，痛苦在自我与未来之间的挣扎纠缠，恼羞成怒了便是万劫不复的毁灭；肉体如同肆意生长的植物，喜欢阳光，面向太阳，永远阳光渴望光明，向往朝气蓬勃，御天无疆。

而灵魂呢，是一头仰望月亮的兽，对月而歌，面向幽暗的未来，渴望成就专制独裁，向往的是独自自由无比的狂欢，胆怯无比的本质，却披着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外衣。可普通人大多都愚昧无知，生存被欲望所驱使，活得暧昧不清，或者很多人压根就没曾想过要活明白，活清楚，在很多人眼中生存就是吃喝拉撒睡，所要求的或者终生所希望的不外乎吃好喝好拉好撒好睡好而已，欲望极大满足，人生无憾，是很多人的想当然的认识和理解。

虽然呢，疯婆子作为“人”的存在还太短，对此也是有所感受，以往在黑暗里的那份舒心消失了，以往和王麻子在黑暗之中犹如两只自由自在的鱼，可现在，自从有了梦想之后，黑夜变得陌生与恐怖，夜与暗成了被抛弃，被逃避的所在，前方不远处，也可能还很遥远的未来与光明成了一切的最终也是唯一的追寻。

疯婆子临睡之前都是要好好端详好一阵子王麻子，也不知道王麻子在疯婆子心里到底到底施加怎样的魔法，反正结果就是疯婆子百看不厌。

不过最近的王麻子变了，脸色经常铁青一片，仿佛在忍受着巨大无比的痛苦，可王麻子对于身边仅有的存在特别关注，所以呢，每当发现疯婆子在看自己的时候，王麻子都秒变脸，刚开始呢，疯婆子真的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在自己的心中，王麻子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神，怎么可能有痛苦呢？

可后来，次数多了，疯婆子就开始坚信自己所看的是真实的了，因为她发现王麻子的头发是湿漉漉的，耳朵后面有大粒大粒的汗珠，身体之上也是，而且整个的身体紧绷着，显然是在承受着巨大无比的痛苦。

可是呢，虽然疯婆子眼里只有王麻子，可是呢，爱情是不讲理的存在，你眼中只有我，不代表我眼中也是只有你，所以越爱对方自己就越卑微，越卑微越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甚至低声下气，而且王麻子一脸严肃不怒自威，又不善言辞喜欢沉默，所以呢，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很多相识相恋相伴的场景和言辞，真真假假，很多都是疯婆子自己一厢情愿杜撰想象的。

黑暗弥漫之处，有一股幽香，存在亦或就是一种幻想，疯婆子虽然是一个性情缓慢的人，可是呢，身处黑暗，爱人沉默，自己呢，也偶尔会有一种很沮丧，活着没意思的感觉，外边的世界，希望可以多姿多彩一些。

叹息，是疯婆子学会的第一项作为人的负面表情。

而与她相伴的王麻子，体会到的最刻骨铭心的感觉却是痛苦，世界刚刚打开了自己神秘面纱，自己无比胆怯又激动无比，即将睁开眼睛了，论过程只是一瞬，可是呢在王麻子心里，这是一个漫长无比的过程，仿佛自己是从黑暗中孕育出了光明的未来，自己的梦像黑色深潭里唯一的一缕光亮，自己心向往之，渐渐的光明就在眼前了，自己都有了一丝胆怯，我真的要果熟蒂落，幻化成人了，从植物到能走能动的存在，而且还能拥有独立的思考反思能力，这对于心存野心怀揣梦想的存在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时刻到了，自己应声落地了，身体仿佛被一团柔和的光包围着，一枚巨大的果实，开始了好像只属于他自己的造梦之旅，过了许久，王麻子感觉四周的光消退了，自己的身躯成形了，手脚可以动了，意识有了归属地，渐渐集中在了一起。我成人了，王麻子兴奋不已。

刚想张嘴大喊一声，心却猛地收紧了一下，那是一种本能的自然反应，四周有危险，而且此危险不是小打小闹，要不身体不能做出如此的生理反应。

可危险是什么呢？因为没有睁开眼睛，感触也无法具体定型，甚至此时此刻，要不要睁开眼睛都成了问题，仿佛不睁开眼睛，自己还是树的那颗没有成形的果实，世界与我无关一样。

渐渐聚拢的意识，立刻马上意识到了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畏惧心理作祟的无谓的逃避行为，而且是无效的还是很危险的，此刻逃避才是王道。

几乎是同时，王麻子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已经开始猛地发力，开始准备逃跑了，就在开启眼睛的一瞬之间，首先映入眼帘居然是一片微弱的光，世界怎么这么黑呀，光很快就消散了，王麻子不甘心，还想再仔细看一眼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就在眼睛的对面，一幅巨大无比丑陋无比的巨大无比的存在无比压迫感逼近在自己的眼睛面前，简直是面对面贴在身上，而且很奇怪的是仅存的意识勉强维持着不消散已经十分勉强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想再看一眼，一切却消失了，只是黑暗而已。

难道这是我的幻觉，没有一刻，简直是同时，遍体的剧痛传来，目光之处无数透明的蛇，正在啃食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