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尔滨回来,还穿着棉衣,到北京站,便感觉热的难受。出站后径直向前,是一个相对人少的偏僻所在,想拿出包里的夹克换上。走在我前面的是一个老者,说是老者其实是从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皱纹估摸出来的,单看老者身板和走路姿态,更像中年人。我们都走到了不能再走,也就是相对人少的地方。在北京车站,找真正没人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我放下包,老者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我拉开包,翻检包里的夹克。老者的电话也打通了,我们离的不远,说的话可以清楚的飘进我的耳内。老者说:“这次谈的不理想,国家说只给五十亿,还要强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没点头,只要我不点头,谁说话也不算”。我有那么一愣神,“五十亿”,对老者打量了一眼,老者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我也和网上的几个经销商谈了,我直接告诉他们,他们卖的产品质量都不行,只要他们投资,我可以让他们以后卖咱们的产品,进价是他们现在的一半。但他们合起来出的钱还不到五十亿,我没要他们的钱,以他们现在的售价,如果我们以后自己卖利润还是很大的,他们不缺钱,缺的是对我的信任,这个让我也很生气。以后咱们自己卖”。老者说话不疾不徐,说的“生气”这两个字的时候,只是加重了语气,语调和神态没有一丝波动。
“咱们卖,还是在网络上比较好,所以我也顺便去见一下马云,他如果支持呢,就都好办,我对马云是没有抱希望的”。我拿出夹克,装作漫不经心的又抬起头,老者的手机是诺基亚,是那种能砸核桃的诺基亚,我更加坚信诺基亚还是耐用,以后也不会怀疑。
“你按照咱们说的,准备三条生产线吧。不再犹豫了,时间就是金钱。原来是等他们的投资多少来定,现在不了,现在你就准备。砸锅卖铁,一百亿我还是能拿出来的。他们让我感觉到我在求他们,我是不求人。”说到这里老者有点加快语速,并且来回踱了两步。深灰色的裤子,没有一丝褶皱,脚上是那种轻便的北京布鞋,走路没有声音。
我换上夹克,要把棉衣放进包里,身上清爽多了,也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速度。先说明,我这个打工的,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勉强维持温饱的人,其貌不扬。他不怕我听,我也就好奇的听一听,他说的话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是我不敢想象的,我最大的想象也就是偶尔卖张彩票中了五百万,甚至中了五百万都没想好怎么花出去。
老者继续他的电话:“我本想呢,退休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可知道了农民粮食卖不出去,卖出去还特便宜,我于心不忍啊。我要让他们高价卖出去,怎么办?我就得去买,我就得去消化,我高价买了,就得消化出更高的价值。你只管建生产线,具体方法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没什么高素质,也不是救世主,但现在逼着我提高素质,我也就随手做吧。我这一百亿拿出来,股权我不会让。谁也别想插手了!”老者挂了电话,径自挂了电话了,我也本想多听听,听不到了。
以我对那些有钱人有限的知识,知识还是电视上看来的,如果有亿万以上的话,是不是应该有车啊,有专职司机啊?或者身边有个秘书啊?是不是去见马云也应该让秘书去预约一下啊?也许这些都不用。看老者那稳重的举止,矍铄的面容,无不透着干练、严谨,有着一种让人信服的穿透力,我是不能怀疑老者说的话,老者说的话,也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