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站的月台被晨雾笼罩,卖报童的吆喝声刺破雾气:"号外!号外!沪宁线货运列车脱轨爆炸!"
沈知夏攥着染血的车票,灰大衣领子竖到耳根。卖报童是个跛脚少年,右眼蒙着白翳,却在她经过时准确地将一份报纸塞进她手中。
"小姐,今日的新闻要仔细看。"
报纸夹层里是一张去往芜湖的船票,背面用铅笔写着:"找钟表匠李,提白梅修表。"
沈知夏抬头时,卖报童已消失在雾中,只有地上几滴新鲜的血迹蜿蜒向站台尽头。
芜湖的钟表铺藏在青弋江边的弄堂里。沈知夏推门时,铜铃惊醒了柜台后打盹的老人。他眯着眼打量她:"修什么表?"
"白梅怀表,走时不准。"
老人手指一颤,老花镜滑到鼻尖。他默默反锁店门,掀开后墙的挂历——后面竟是个暗柜,摆着支注射器和三支淡蓝色药剂。
"解毒剂。"老人声音沙哑,"那丫头死前寄来的。"他指了指药剂上的标签,"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沈知夏的指尖抚过标签——苏婉清秀的字迹标注着日期:1940.11.22。虹口监狱暴动的前一天。
"周先生撑不过七天。"老人突然说,"毒素会侵蚀神经,最后连呼吸肌都会麻痹。"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卷微型胶片,"那丫头用命换来的,托我交给'青鹞'的接班人。"
胶片在灯光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日军"白梅计划"的人体实验记录,每一页都盖着"绝密"红印。最后一页是张泛黄的合照:年轻的苏婉站在实验室里,身后玻璃舱内漂浮的人影,赫然是现在的藤原。
"他们都被改造过。"老人冷笑,"那疯子把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窗外突然传来摩托车急刹声。老人猛地推开沈知夏,一支注射器塞进她手里:"后门!江边第三条渔船!"
破门声响起时,沈知夏已翻出后院。她回头最后一眼,看见老人从容地拧开煤气阀,火柴的光亮映满皱纹——
爆炸声震碎江面的晨雾。沈知夏跌跌撞撞跳上渔船,舱底却传来微弱的呻吟。
血泊里躺着个穿学生装的少女,胸口插着玻璃碎片,手里紧攥着半块玉坠——与沈知夏颈间的那块严丝合缝。
"姐姐......"少女气若游丝,"周大哥......在苏州医院......他们......拿他做实验......"
渔船突然摇晃起来。沈知夏抬头,江岸上已站满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藤原举着喇叭,声音被江风吹得支离破碎:
"沈小姐......做个交易......用'青鹞'换你妹妹......"
少女突然抓住她的手,将玉坠狠狠按进她掌心——
玉坠裂开,露出里面微型胶卷上的一行小字:
"白梅不死,青鹞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