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晴刚刚从一场假期旅行回来。兴奋劲儿刚退,疲意渐渐袭来。宅家里两三天,睡觉吃饭,吃饭睡觉,缓乏。
从旅行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目光也渐渐回到日常的苟且里。她突然发现,好久没有见到磊的消息了。
在旅行中,每天舟车劳顿的折腾里,精力耗尽,她似乎忘了他的存在。偶尔一见的他的朋友圈,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现在,时空转换,生活重又回到原地,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可抑制地开始想他。就好像她不小心失落了一件她珍视的宝贝,当发现的时候,心里感觉好空,好失落。
尤其是在又一次的梦见他之后。
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多少次梦见磊,这个她从未谋面,却相识已久的朋友。
她梦见她和磊的相遇。在磊的追逐,她的躲闪中,他们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好像是在吃饭,但又各自有所保留地聊着天。他知道她的躲闪背后的真情,她也明白他故作清高背后的爱意。
具体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记忆。但他不高的个子却让她印象深刻。这可能一直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从梦中醒来,她感觉整个人又被拖拽回那段纠缠。一直理性克制的情感,似乎无法控制地决堤。她开始想他,非常非常想。就像他们曾经是爱过的情侣。
这种想念在深夜最重,以至于她的身体都感受到了那种思念的痛。
在睡不着的夜里,她无助地思念着他,呼唤着他。只是希望能够看到他的消息,他的存在。她并不确切地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是很想很想他。
甚至她都有点诧异自己,因为她有想见他的冲动,期待早日打破魔咒,俩人不期而遇。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以前她一边会偶尔想起他,一边质疑对他的感情,一边拒绝着和他的互动。心理上一直抗拒着,对他的感情的接纳。
虽然她知道,他欣赏她,自己也欣赏他的才华,在这份欣赏里还有喜欢,可是她一直否定着,抗拒着,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让他,和自己的情感爆发。
可是,怎么一场旅行以后,情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呢?
晴也不得其解,很是诧异。
是因为磊的突然间消失而产生的好奇吗?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发现内心真实的情感?亦或是因为自己情感上的空白与孤独?
是因为爱上他而思念,还是仅仅因为渴望爱?
2
磊加晴微信好友的时候,让她有点意外。
那时晴刚刚加入一个群,是一个曾经的同学拉她进去的。里面都是有些成就的人,算是个拓展人脉的圈子吧。
晴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什么成绩。自然心里还是有点怯生生的。因此进去后她也没有主动去加谁。她不是一个很主动的人,一向如此。
刚进去没两天,磊就主动加她好友。备注里是那个群名,应该是放心的。不过还是有点奇怪。一般男老板是不屑于也不随便加人的,除非是小公司新企业。
晴看了一下他的头像和朋友圈最近几条,好像也不讨厌,于是就加了他。
后来晴才明白,可能是因为他加她的速度比较快,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和好感,才接受他的加好友请求。
因为好奇,晴翻了翻磊的朋友圈历史。越看越觉得这个人有个性,有特点,而且还是个才华横溢的学画画的帅哥,这一下子吸引了晴的目光。
晴对搞艺术的,尤其是学美术的男人有特别的好感。而且晴发现磊不仅画好字好,人帅,而且文笔好,腹有诗书,提笔成画,出口成章。知识广博,爱好广泛。性情豪放,还有那么点放浪不羁。自恋又自嘲,非常有上进心。有一个不算小的公司,打理得风生水起。
就是性情过于率真,有点恃才放旷,偶尔言语刻薄。还有点孩子气,情绪不稳定。晴猜想,他一定是个脾气不咋样的老板。
磊发微信的频率也挺高的。出于对他的好感,晴一般会给磊的朋友圈消息点赞。偶尔也会互动一下,不多。
有一次晴看磊发的年轻时侯的照片,被他的英气逼人所吸引,有那么一刻,晴的心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觉得特别亲切,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一次偶然看到磊在年会上的照片时,晴一下子知道为什么了。
晴惊讶地发现,磊和自己的弟弟在五官上特别像。她把弟弟的照片和磊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给别人看,她们都说像。
可能觉得太神奇了,晴抑制不住也发了图给磊看,他说,是有点像。你弟很帅。晴回他说,你也一样帅啊!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他们的心理距离好像自然近了一些。
3
其实刚开始的互动不多的时候,有两件事情,使得他们同时注意到了对方。
一次是他们共同的圈内好友,一次画了一张素描像。发在朋友圈后我就留了言,说她仙气飘飘,很有气质。几乎同时,磊也在下面留了言,说这素描画的太好了。就连他一个学画画的人都觉得很不错。当时晴就留言给他,表达了对一个学画画出身的企业家的敬佩之情。
在晴看来,一个搞艺术的人,很难兼具商业头脑。而磊,不仅经商,而且艺术商业两不误,都做的不错。
后来在他的朋友圈里偶尔看到他情绪低落,状态不佳的消息。晴圣母心泛滥,当时也正好看一本书《当下的力量》,觉得有一些话可以帮到他,就拍了几页发给他。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没有什么了。
晴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热情了,也许太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或者对磊而言,有点冒失。毕竟大家也没有那么熟。 所以从那以后,晴就再也没有给他发过这类东西。
之前他们仅有的交集大概就这样。除此之外,大概就是晴在磊发的书画照片,公司成就等消息时点个赞。而磊极少在晴发的朋友圈里发言。
晴的才情与独特,也是在朋友圈里尽显了出来。她能写能画,学识广博,开朗乐观,娴静优美。也是朋友圈里不可多见的一位才女。
在磊有时呓语似的文字里,还有不自觉的对于晴所做所偏好的事情的关注中,晴似乎读出了磊断续传达出来的关注,欣赏还有喜欢。
晴同样地被磊的才情所吸引,一直关注着磊的动态。克制地点赞与互动,表达着她对于磊的才情的欣赏。
磊善于在文字里藏故事,表达他的想法。有时会自恋地以为,晴一定是喜欢他的。
有一次晴真的看见他在微信里这样写: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然后迅速删掉。晴看到了,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微微一笑。
因为她知道,磊就是这样的直接,但是这种事怎么可以在微信里说呢?不管他的表达对象是谁,这样都未免太过不成熟了吧!
晴猜测他一定会秒删的,结果不出所料。那他想要谁看到,又怕谁看到呢?
磊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喜欢就想要,不计后果。晴在心里这样想。
磊喜欢在夜晚,尤其是在酒后发微信,抒发情怀。但也容易暴露他的缺点和心理秘密。
一次,晴在月圆之夜发了几张月亮的照片,没多久,磊也发了几张,写了几句话。像是对晴微信的呼应。
晴发现了,觉得真是默契。不过没几分钟他又删了,也许是怕被晴发现吧。这个多情敏感的人啊,总是将矛盾的自己真实的呈现出来,真是可爱的大男孩。
类似的情形多了,晴习惯了磊的随性直言,也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只是晴始终坚守着,从不回应磊关于这方面的信息。这可能让磊觉得,也许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但又难以自控,所以经常发了就删,删了再发。
4
真正让晴感到震撼的,是两次关于磊的梦。
一次是晴认识磊不久。晴那时会不期然地在梦中遇见磊,这让晴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留下太深印象。
但有一次很不同。晴清晰地感受到磊向他扑面而来,简直就要压倒在她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在晴的惊恐万状中,她醒了。
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才认识他没有多久,怎么这么频繁梦见他,还这么强烈的信息。那时她甚至怀疑,冥冥之中,真的有股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们发出的信息相遇。难道这是命运在提醒晴什么,还是他们在前世有未了的情缘?
确切地说,晴就是从那时开始有意回避磊的。她对他强大的信息感到害怕。
还有一次,也是一个梦里。这次非常的清晰。
晴梦见磊,他们本来是在一起,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出现,把他们分开。他找不到他,她也找不到他。
晴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一面墙的旁边,墙上有一个漂亮的镯子。她想拿下来,可是一看自己胳膊上已经有了一个。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拿墙上那个。一回头的瞬间,晴忽然看见了磊,她忙跑过去。磊也看到了她,忙跑过来。他们终于又见面了,喜极而泣。
这个梦清晰的让晴以为,这不是一个梦,或许是一个预示,提醒或警告。是冥冥之中的力量,或潜意识在告诉她当时的真实心境。于是晴把这个梦记录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里。
她不是想告诉磊什么,只是忠实的记录了那个梦。如果磊有心,他一定读的懂她的梦的启示。这不是晴有意而为之,算是天意吧。
是啊,她想靠近他。可是又不能,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给她戴镯子的人。虽然他们已不再爱,但还有责任。
那个镯子是她的精神藩篱,她一直想逃脱。可是现实是,即使她遇见了她以为是具备了所有她想要的优点的磊,但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值得。是不是一切都是幻梦。
她知道聪明如磊,一定读的懂她的表达。只是磊不知道,晴真实的情感真相。他以为晴只是生活在另一段幸福里,而不能抉择。
如果他知道,晴其实一直生活在爱的荒漠里,渴望着爱的发生,那么磊可能就是另一番状态。
都是成年人,大家考虑的事情不可能只有自己。晴不确定磊的那份情感是否踏实可靠,而磊的问题是,他真的能不能放得下现有的一切。当伤筋动骨的事情发生,大家都能坚持下去吗?
晴知道,目前来说,她不想走前一步。她害怕的不是失去现有的一切,而是禁不起过多的折腾。
所以,她是真的无心,还是有意把那个梦发到微信里,只有天知道。
磊接受到了信息。但有一点还是令他高兴,至少他确认了晴对于他的感情,而不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所以,他在一个故事里说,"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装睡。"是的,装睡又怎样,不然呢?
5
晴的微信发出去后,磊的微信风格慢慢发生了变化。
晴在微信里提到,那个女孩欣赏男孩的才华横溢,但也说,这个男孩有点孩子气。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有点任性,随意,情绪化。
这的确也是晴觉得磊不够成熟的地方。他恃才放旷,有时的确很义气,也很偏颇。直抒胸臆的时候,不免粗糙。虽性情率真,喜怒哀乐总是呈现在朋友圈里,也让人不免觉得有失他作为总裁的身份。
在一次小小的不算是冲突的互动中,晴对磊的感觉出现了一点变化。也让磊的微信风格发生转变。
那是一天子夜时分。磊喝了酒,又开始发文。当天的热点是杨绛先生的去世。好多人在圈里发文,悼念先生。晴也转发了一篇。
看到那么晚磊才出来发文,估计他又要开始他独特的评论了。他一向喜欢与众不同,逆向思维,估计肯定要与大家唱反调了。
果不其然,他言辞激烈地批判先生,说她写的文章不好,文字太过平淡,像高中生。晴有点反感他的自大,就问他读过几本杨先生的书?他未回答,却说她的高中生水平的文字,根本不值得看。
晴看了回复本想再说两句的,后来想想算了。估计他正在和一大群人打嘴仗呢!也许他就是想成为话题中心吧。反正过一会儿他就删,这是他自己说的。
从那次后,晴不像以前那样,满心都是他的好,甚至她有点讨厌磊的这种自大。于是她退回一些,远观而不轻易言语。
磊应该是感觉到了。
后来晴发现他这样发信息,胡乱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微信里只剩下商业和娱乐文章,自己写的越来越少。在他的微信里,有关他个人的生活轨迹越来越少。
磊像躲到了云雾里,越来越看不清。导致晴不再期待看他的微信,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他。
去年末,磊的公司上市了。晴看到了他敲钟时的帅气照片。衷心为他高兴,她点了赞。并发了恭喜祝福。
他变成了晴希望的那样,事业有成,内敛,持重。可是却也少了她喜欢的那份活力与真实。晴的心里也是有点失落的。
估计他现在更忙了吧!作为上市公司董事长,需要面对更多的人和事,应该没有闲时闲情来关注微信了吧。面对磊越来越少的微信分享,晴这样想。
偶尔还能看到磊写的字,画的画,一点点心情文字。只是写了很快就删。
在他的位置上,应该是很寂寞和无助,想找个人聊聊,都不太容易。即使他想起晴,也不敢轻易接近。
6
不知道磊的心里苦不苦?这样压抑自己狂野率真的本质,会不会让他心理很压抑?晴有时也这么想想。她开始不喜欢这个看不见的毫无生气的磊。
但是晴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磊的关注。
春天的时候,磊在朋友圈晒了一张和孩子玩的照片。
那天他穿着一身特别的衣服,类似蜘蛛侠或奥特战士一类的连体服。玩的还是我们童年时才有的铁圈,画面上有几个孩子和他一起在跑。
他就是这么特别,就连陪孩子玩也不例外。
晴给他点了赞,并在评论里说他的衣服很特别。
没想到,过了两天,他的头像就变成了他穿那套运动装的模样。
真的有这么在乎晴的评价吗?还是他自己也觉得特别?晴不得而知。
不过今年母亲节发生的事情,倒是让晴更加确认了磊对她的态度。
母亲节的时候,晴在微信分享了儿子给自己做的母亲节礼物,并在文后写了一句:爱你。
当天不算晚的时候,晴意外地发现磊发了一条微信。看起来是个商业的图片,但是却写了一首天涯歌女的歌词。
起初,晴也没有留意。后来她还是觉得他发的这个微信,一定是有点寓意或想传达些什么的。于是她又认真地看了一遍,又找出原歌词对照了一下。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原来歌词是有被改过的。
原词里的"哎,哎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变成了"爱,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原来这歌里藏着他要表达的爱呢。也许他把晴的"爱你"理解为,在微信里对他的表达,就像他一贯愿意在微信里使用的方式一样。作为回应,他说:我也爱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还真是文人善用的隐晦,连表达都这么文艺。
不过晴还是看懂了。他们的聪慧,不相上下。他们的才情,也是旗鼓相当。这也他们相互吸引对方的地方吧!
7
只是事情后来又发生了变化。
一天,磊在微信里贴了一张照片,是他的一幅书法作品《云隐者不遇》。字很漂亮,但是好像更有寓意。他在图片上只写了一句"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晴看了以后,觉得磊一定是又有什么决定。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意思是还在这个圈子里,但是你看不到他。难道他要隐藏起来?
事实证明,晴的感觉没错。从那时开始,磊发微信的频率一下子变成一个月3-5次,有时更长。而且发的依然是转发的文章,没有自己的文字。
他这是要退出江湖,还是要戒掉微信?是为了逃避情感,还是为了更专注工作?
晴不得而知。但她感觉得到,他要改变。
好像从今年初开始的吧,磊的微信就开始风格和频率转变。只是下半年,变得更加坚定而持久。他这是要像戒掉烟瘾一样的戒掉微信吗?
磊的突然消失,一开始让晴很不适应。她曾在他不见的日子里,断断续续地想他,为他写诗。她似乎也不是一定要磊怎么样,只要他在自己的视线就好。
慢慢地也开始适应磊的这种淡出。心想着,这样也许更好,慢慢地淡了,慢慢地忘了,慢慢地恢复正常的生活。
可是,没有想到,在晴外出旅行回来,一切都又变了样。突然间,积压在心里的情感,没来由的爆发,思念像断线的珍珠,止不住。想的人心疼。
是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晴的心里太过寂寞?晴也不知道。一向理智克制的她,竟然有点把控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只能在日记里写下对磊的思念。
晴知道,情感无论怎么汹涌,都会过去的。她唯一在意的是,磊是不是一切安好无恙。只要他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希望他们可以像刚刚认识那样,肆无忌惮地做自己,真实的活着。彼此欣赏,默默喜欢,各自在自己的生活里精彩,就够了。
不要发生什么事,无论是他们的家人,还是他们各自。只要大家健康平安,一切都好。
写于2017年岁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