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未央 Sally'song——20150630

  长乐未央。

  汉时东宫长乐,西宫未央。

  长乐曰国以永续,君臣长和;未央曰其意未尽,长欢久乐。

  然而这都是两千五百年前了。

  即使“阿房,阿房,亡始皇!”的纷奢秦宫就在我母亲的旧家附近,即使自己就住在原汉三大宫遗址建章宫的建章路上,即使未央宫就在我家的后面,甚至不到三公里。

  然而这毕竟是两千五百年前了。

  这么久远的时间。久远到,刘汉的瑰丽或奇诡俱化烟云流散,消匿的无影无踪。

  那辉煌的旧影与我心里的未央宫毫不相关。

  我的未央宫,是在我还不识字时就出现的。它远比字符的意义更亲切——就是穿过皂河,离家不远的小树林和小土坡。这印象根深蒂固,以至于后来的我,即使知晓这土坡就是汉代的遗址,也无法对它形成任何敬畏之情——它是个小山,小土坡,并对我将一直只是个小山,小土坡。

  我从小就到那山上。晨练,夜游,野餐,郊游,散步,遛狗。我记得清晨清澈的风,下午两点刺目的阳光,坡顶的酸枣木,泥土小路,高大茂密的树林,道路两旁的农田与果园,堆放甚至是焚烧的秸秆,夏夜的虫鸣,春天漫山的油菜花······

  那是单纯的我的公园,远比市区的公园好得多。充满野趣,又有树林,并林中我曾见的山鸡与啄木鸟。

  我许久没去了。

  前天填完志愿。高考成绩绝不在我的意料之内,低于我考前的预期至少三十分。

  六天前,我还决定复读——我当真做此想,这分数已经超出我接受的范围。但最终还是在家人的劝说下放弃了,报了四所排行已在35名开外的211——没有985。当然。唯一低于我分数的985院校是同在陕西的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但是农林科技大,这离我的理想背离太多。我放弃了。

  出于同样的考虑,我拒绝了也许排名更靠前的理工类大学——即使它可能设有少数文科系。最终,我报考了两所师范和两所综合大学。志愿从东北到云南,无一在本省。遵从我的喜好,我报了考古系,若无出意外,我将留在北方上考古系。

  高考完,报完志愿,生活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即使已经决定利用暑假背完四级六级的单词,仍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这样的结果,不能说不沮丧。往常听人说高考失利只是一笑置之,现今于我,才真正是不切肤不知痛。

  成绩出来后,我曾与伯父长谈,他也帮我填报志愿——全家,我与他最相像。我们谈了许多,围绕我的高考失利,原因、以后,以及,更重要的,我们共同的的性格。

  伯父所说与我所想并无太大差距,只比我更深。他言及我们性格的种种缺陷,直指我从十五岁到现在,十七岁,长久以来的种种他也曾有的困惑。

  我醍醐灌顶,却仍觉得在何处由有缺憾。

  昨天去参加谢师宴,下午玩的也开心,但心里一直有一部分是抽离在外的,它并不参与。我试图向死党诉说,然并无法可说,于是只得默默咀嚼消化。

  今天早上起来,天仍灰蒙蒙,并不是未亮,是阴天。

  我躺在床上看书,不快;下午又做憋闷的梦,醒来,仍是不快。

  六点半,和父亲出去散步,去未央宫。

  出门天气依旧不爽快,我插着MP3,单曲循环着Amy Lee的Sally'song。

  过了皂河,脚下由水泥变作泥土,我担心身上的新衣与脚上的新鞋,走的小心翼翼。

  前半程两人默默无言。

  我仔细聆听Lee玩转悠扬的歌声——几天前在一个斯内普的同人视频里对这首歌一见钟情。我默默哼唱着。闷热的躁动的黑沉沉的天空。

  (I sense there's something in the wind 我感到风中的气息)

  路不平,一切乏善可陈。我默默地走,默默地走,久未锻炼的身体流出汗液。

  (That feels like tragedy's at hand 悲剧将来的前兆)

  路两旁是绿色的草地,与其说是草地向路两方延伸各有近百米,不如说,我们走在百米多的草地里。再远些就是树,然后是隐隐约约的楼房——世外桃源的边界。这并不是我记忆中去未央宫的路,但上初二至高中我已有五年没来过了,改建或记错了也未可知,心情像阴天凝滞不动的风,并没有什么力量促使我去问。我继续默默地跟在父亲的身后。

  (And though I'd like to stand by him 虽然我想站在他身边)

  路走到了尽头。就是这样,路总会走到尽头。父亲钻入旁边的树丛,我跟上,旁边的树木重叠,野草也那么高,虫鸣不断,我对近在咫尺的虫群们毛骨悚然,只想尽可能快的穿过。

  (Can't shake this feeling that I have 也不能消除这种不安)

  我听到父亲在前面说:“如果你去学考古,这就是你以后的环境了,非闹着要学。”

  无从辩解,我并不想将考古系其实是我兼顾兴趣和大学,以及,更重要的,尴尬的分数,权衡之下产物的真相说出。说出来有什么好呢?就让父母以为这个选择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愿好了,比起这个,我更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属意的、同在省内的西北农林,社会工作系。

  (The worst is just around the bend 悲剧就在拐角处等候)

  然后又几个转弯,我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坡度在增加,我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于是被迫放弃了掌控,不再抬头,我放空自己,在心里大声唱着这幽暗的歌,盯着父亲的脚走。几分钟后,我就不得不停下来,前方是一个75度将近80度的陡坡,狭窄而并无攀附物。父亲已经向上去,我看着他,只几下,他就上去了。

  (And does he notice my feelings for him? 他意识到我对他的感情了么)

  我却没这么容易。西安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泥土湿滑。我踩着以前的人踩出来的半圆形凹陷,艰难向上。凹陷分布并不规律,大部分之间间隔大于我平常的步距,因此爬了半途已是气喘吁吁。记忆中去未央宫一路并无这样的陡坡,即使来之前的路没有印象,也只是平面内的陌生,我不至将这海拔——立体的——也记错。我在向上的间隙中思索,除非,这就是未央宫的背坡。

(And will he see how much he means to me? 他会不会明白 他对我有多重要?)

  果然,几步后,野草遮蔽的未央宫顶坡显露出来,显露出我熟悉的泥土、树木与天空。我们是从我不熟悉的未央宫后面绕上来的,难怪此前我对来路一无所知。这时就到达了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才走了半程左右。随着年级的增长我对路途远近的判断也改变了。

(I think it's not to be 我想他不会知道的)

  目的地到达之后,就是返回。 我与父亲只是散步,并无在此停留的必要。原路返回就要从刚才的陡坡再下去——像那样的湿润泥土,下去的难度恐怕要远远大于上来,太滑了。我从木护栏翻上未央宫坡顶,上面站满了小憩的散步者。

  从未央宫的木台阶走下去,是两三百米的宽敞、平缓的下坡路。左转,是我记忆中的那条熟悉的路。路两边都是是十几二十米高的树,树枝在高处从路两边向中间生长,只剩下一线的天空。站在路口向远看,一片深邃的绿色与褐色调和的远方。盛夏的深绿色的叶与褐色的树干,周围及腰的葱翠的灌木,地上大小的积水坑,深深浅浅,碧绿的苔藓长在马鞍棕色的湿润泥土上。

  这样谙熟,仿佛什么都没变,这条路与多年之前毫无二致。

  (What will become of my dear friend? 我亲爱的朋友将会怎样?)

  踏上这样的土地,泥土松软腻滑,为了防止滑倒,我拣前人走过的看起来坚实的地方走。大步、小步、小跳、试探的轻踩。身处的环境幽深,正仿佛深山老林里的任意一条林间路。出行许久,我终于寻出了趣味。先前的闷热都消失不见,这样的林子本有降温作用。不知是否错觉,我闻见植物的气息,混合清新的空气。

  松石绿,雨林绿,若绿色,萌葱色,青苔色,青灰色,墨绿色······

  灰褐色,古铜色,黑茶色,赤褐色,咖啡色,椰棕色,马鞍棕······

  触目非赫即碧,我的心情稍轻快了些。在脑海里做出大段大段的描述性语句和比喻句。想腻了就放任思绪漫无目的的轻快转动。这样的环境可以拍恐怖片了吧?丛林探险?野外让人心情愉快。我与这样的环境隔绝太久了吧······很难想象高楼会赋予人这样的心情······考古的实地考察也许就有这样的环境······后山有没有盗洞呢······

  (Where will his actions lead us then? 命运将带我们到那里?)

  

  没码完,先保存一下

Although I'd like to join the crowd,

虽然我愿意加入人群之中

In their enthusiastic cloud,

在他们热情的人潮里

Try as I may, it doesn't last

尽我所能尝试,这是不可能长久的

And will we ever end up together?

而最后我们会结束在一起麽?

oh....

唉。。。

No, I think not, it's never to become,

不,我想永远不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For I am not the one.

因为我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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