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法国,大家最熟悉的是什么呢?是法国大革命,是拿破伦,还是奢侈品?
在论及“革命”之前,我们最好先解释一下究竟何谓“革命”。根据一位伟大的俄国作家的定义,革命就是“在短短数年之内,迅速地推翻过去几个世纪以来根深蒂固的国家制度。无论这些制度曾经多么的天经地义和牢不可破,乃至于最激进的改革者都不敢在理论上去攻击它们。革命就是让旧有的社会、宗教、政治与经济根基在瞬间土崩瓦解的过程”。
十八世纪的法国宫廷奢侈成风,耗资惊人。在大革命爆发之前,法国已经背负了四十亿法郎的巨额债务,国库里空空如也,所有能够征税的名目都已经被用尽了。
君主沉迷于空虚奢华的宫廷生活,身后永远尾随着一群趋炎附势的马屁精,而所有这些人全部寄生在活得猪狗不如的农民身上。宫廷里更是汇聚了全法兰西最会享受的人,优雅精致的生活艺术被这些人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一幅令人痛心的图景,但丝毫没有夸张。然而时间久了,再奢侈糜烂的享受都无法抵消无所事事所带来的厌倦,凡尔赛宫(路易十四为逃避喧嚣嘈杂的巴黎而在市郊修建的一座欢乐宫)的主客们只能讨论一些距离现实生活最遥远的话题,正如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食物。
拿破伦是法国历史上当之无愧的英雄
房龙说,比起没有生命的真相,有时候你更需要去“感觉历史的心跳”。关于拿破伦,在你有机会听过那首名为《两个掷弹兵》的歌曲之前,暂且什么书都不要去读。这首歌是由拿破仑时代的德国大诗人海涅作词,德国大音乐家舒曼作曲。舒曼的岳父是一位法国皇族成员,所以舒曼曾多次近距离地观察过拿破仑——这位德国人的劲敌。换言之,这首传世之歌的词曲作者正是最有理由憎恨这位暴君的两个敌国人。
拿破仑是那种典型的把生命活到极致的人。他的整个政治与军事生涯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年,可就是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他却创下了旷古绝今的纪录(亚历山大大帝和成吉思汗都包括在内)——指挥了最多的战役、获得了最多的胜利、征服了最多的领土、夺去了最多的性命、推行了最多的改革,也最大限度地将欧洲搅得天翻地覆。
拿破仑身材矮小,早年健康状况不佳。从外表看来,他的确相貌平平,而且每次在社交场合出现都会闹出笑话来。他既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高贵的教养,更没有可观的财富。他的青年时代基本上都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为了挣几个小钱而挖空心思。
他的写作才能也乏善可陈。有一次他参加了里昂学院所举办的有奖作文竞赛,结果在十六名候选人中排名倒数第二。不过,凭借着对自己命运和前程的坚定信心,他克服了种种不利因素,野心就是他生命的主要驱动力。
当他还是一个领半饷的陆军中尉时,年轻的拿破仑就非常喜欢阅读古希腊历史学家普卢塔克所写的《名人传》。不过,他从未打算在品德上效仿这些古代英雄。
在著名的土伦包围战中,率领一个炮兵连的拿破仑一举成名。战斗之余,拿破仑还废寝忘食地攻读马基雅弗利的著作。他显然听从了这位佛罗伦萨政治家的建议,在此后的政治生涯中,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背信弃义。在他的个人字典里,找不到“感恩图报”这四个字。
简而言之,纵观拿破仑的一生,我们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英国妈妈们在急于赶孩子上床睡觉时会说:“如果你们再不听话,专拿小孩子当早餐的拿破仑就要来捉你们了!”这位古怪暴君的缺点要列举起来简直是数不胜数。
1805年,在西班牙西南岸靠近特拉法尔加角的地方,英国的内尔森将军彻底摧毁了拿破仑的舰队,从此让法国海军一蹶不振。这意味着拿破仑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于陆地。即便如此,倘若当时的拿破仑能看清局势,接受欧洲列强所开出的宽厚的和平条件,他仍然可以稳坐欧洲霸主的位子。可惜此时的他已经被自己的成就冲昏了头脑,无法接受任何人与他平起平坐,非要灭掉所有对手才肯善罢甘休。他把枪口率先对准了俄罗斯,那片神秘而又辽阔的国土。
1812年,俄罗斯新沙皇亚历山大再度公开羞辱拿破仑,气得这位法国皇帝两眼发黑,发誓非打到莫斯科去不可。盛怒之下的拿破仑从西班牙、德国、荷兰、意大利等广大的欧洲地区调集了一支并不情愿的部队,强迫他们向遥远的俄罗斯进军,只为了替皇帝受伤的尊严报仇。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行军,拿破仑终于抵达了俄罗斯首都,并把指挥部设在了神圣的克里姆林宫,未料到迎接他的却是莫斯科全城的大火和俄罗斯的寒冬。故事的结局尽人皆知。
拿破仑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表演者,整个欧洲就是他的舞台。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打动他的观众,总能说出最动人心弦的话语。无论是在埃及的大漠之上,背对着巍峨的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还是在潮湿冰冷的意大利平原上,对着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演讲,都丝毫无损他的魅力。无论处境如何,他都能始终保持尊严。即便是到了生命的尽头,被流放到大西洋中央的一个孤岛上,拖着病体任凭庸俗可憎的英国总督摆布,拿破仑也从未离开过历史舞台的中心。
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一刻不曾忘记过他的存在。即使是被疾病和绝望夺去了生命,拿破仑那无声的眼神依旧震慑着整个世界。直至今日,他在法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一百多年以前。那时的人们哪怕仅仅看一眼这个面色苍白的小个子,都会激动得昏厥过去。因为,只有他才敢把马拴在俄罗斯克里姆林宫这座神圣的殿堂里,才敢让教皇和世上最有权势的人物都为他当牛作马——只有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