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子觉得他就是生在剧院里的,哇哇啼哭冲破屋顶,连后台擦架子都工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台柱子还年轻,拈发梢啧啧感叹小娃娃嗓音清亮是个唱民歌的好苗子。一会子又觉得他该生在海滩,半大不大的小不点从不怕水,爱好不多比如瘪着小嘴和小螃蟹躲猫猫。
也没过太久小娃娃就长大了,台柱子不再年轻,小娃娃也真成了接班人,虔诚的站在观众席透过大幕看尽市井百态,你说他老成,也不是,倒是一股子让人踏实的成熟气质总被混淆。接班人和他那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前辈骨子里都是一类人,喜欢倚着剧院大台柱子不言不语。没观众,没扫地阿姨,天上乌漆嘛黑连星星都没有,一问不答再问就答是看自己。这两位还喜欢从剧院入口走到舞台正中,缓步踏过木地板,有时靠左,有时靠右,有时郑重其事的走中间。指尖会偶尔蹭过观众椅子背,那也是上了漆定住年岁的木头,活了几十年被拉来做剧院一把椅子,听着都惨。接班人思路清奇,说一台戏就是一群人的一生,剧院建起来几十年,挨足了风雨也看足了戏,椅子这是跟着一块儿永垂不朽了,哪里有哀,这是别的木头求不来的长寿求不来的幸。我看他说的不是椅子,挺像他自己。
海滩的小娃娃也长大了,规规矩矩打扮起来,长风衣让海风吹的飒飒的响,换在城里能迷晕一票小姑娘小伙子,可惜了在大海滩,只能迷的一群海鸟晕头转向。边缘地区没那么发达,小娃娃长成小伙子,玩法也花里胡哨。让姐姐拍一通自己照片印出来歪歪扭扭做剪贴画——这是外婆说的,他自己讲这是不规则美。好,美就是美,看看照片主人公,什么边缘规不规则那根本就不重要。切了纸片片,他又剪了牛剪了羊,剪了浪花剪了云,剪到最后连剪刀也被用作山脉,碎纸片成了雪,小世界就有了四季。纸人玩的不亦乐乎,他也快活,他和小纸人童心同心。
泰晤士河岸的长椅年久多修,拍照最好用,前提是人要好看过椅子。老前辈极力推举和剧院沧桑椅子比美很多年还回回胜出次次碾压的接班人去,接班人也不推辞,拎个酒瓶子就去了,摄影师胡子差点气歪,骂老头子不靠谱的话还没讲出口,眼瞅着一小年轻晃晃悠悠就从桥根子底下过来了,逆着光拎个酒瓶子,要不是长风衣辨识度高,摄影师真得以为是哪个流浪汉宿醉完了从桥底下出来耍二度酒疯。问他是不是喝了,摇摇头说没,酒精过敏,哪儿能让你们杂志拍猴屁股。摄影师气都气笑了,开机点头那拍吧,动作设计上前正要说话,接班人一摆手,我早给你们想好了,绝对惊艳。说完一转身,摄影师心道不愧是新台柱子,拍个照片还得讲究入戏。123接班人转过来,哪儿还有什么流浪汉,换了翩翩贵公子,半是轻佻半是温柔的捏了酒瓶子脖子,中指松着微微一点,旁边没出息小姑娘差点喊出声,激动的就差捧手让他别捏酒瓶子改捏自己脖子。
没出息小姑娘就是我,以上内容纯属杜撰,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