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

一朵玫瑰花在院子里悄然绽放着,它粉红娇嫩的花瓣上沾着晶莹透亮的水珠,这是凌晨的一阵霏霏细雨为它的盛放带来的祝福。玫瑰花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水珠紧紧地依偎着花瓣,在它轻柔馨香的怀抱里眨巴着可爱而又明亮的眼睛。

当那束太阳光忍不住用自己热切的眼神注视着玫瑰花的时候,我的目光也被牵引并深深地被打动:玫瑰花犹如婴儿肌肤般细腻无暇的花瓣洁白中透着淡淡的粉,这粉若有似无,仿佛是被太阳晒红,也或许是因为我的目光让它显得有些娇羞。雨珠细密地分布在花瓣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它们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这让整束玫瑰看起来是那么的水灵而又充满了情韵。

花儿是大自然赐予人类最美好的礼物,因为它们的存在我们的世界被装点的五彩缤纷,也因为它们的存在我们的内心便充盈着柔软而又馨香的情愫。

与花儿的遇见,是人生最美好的遇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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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我们躺在了同一张“病床”上,我不知道。总之,一米五的那张床上就那样并排躺着一胖一瘦的我们俩。

因为不认识,所以不小心在肢体上的碰触便会让我们显得有些尴尬。幸而大家都是性格开朗的人,为了避免不自在,我们便打开了话匣子。

她给我的第一感觉,觉得她是一个很men的女人。宽大的T恤,生风的脚步,粗粗的嗓音,说起话来难掩的大气豪放。交流中我们惊喜地发现彼此的职业相同,有了这一共同点,我们的话题便多了起来。

她姓许,其实这个姓跟郭在本地话里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妙。许老师教美术,同时自己又和三五好友联手创办着一个画室。谈到她的画室,她的言辞里满溢着幸福与骄傲。她说她的合作伙伴,她说她的办学理念,她说她的理想,她说,她们约定,到老的时候一定择一静土,而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装修布置,抱团养老。

我很赞同她的观点,我觉得依照她们这样的理念去培养孩子,才真正是要把孩子引进艺术的殿堂,而并非只是会画一两张画。

一个小时的治疗时间因为两人相谈甚欢便过得特别快,而后的几天里,我又在同一地方见过她几面,去往澳洲前我们加了对方的微信。

是她让我有了重拾画笔的欲望吗?我也不得而知,总之,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安排我学习国画。她说,她想带我见个人,她心中的大师,也是她画室成立之初的搭档。

刘老师给我的印象很深刻。那一袭素色带花的宽松长裙,那一顶编织草帽,散落的长发下一张痩小的脸庞,像极了散淡行走于古城楼下青石巷中的文艺女青年。她的这般装束,让我的内心在略显喧嚣燥热的午后有了一种莫名的宁静。

刘老师是个很有思想也很能干的女人,从她的言谈中知道她读过很多书,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许老师说她是大家的精神领袖,此话不假。看似柔弱的刘老师有着非常坚毅的目光,她不急不徐的话语传达给人的是她内心的沉静与淡定,和她聊天,你便会有种沉醉不知归路的美好感觉。

原定一个多小时的会面结果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

听说两个陌生人相遇的概率是0.00487,相爱概率是0.000049。小城虽小,但在过去的四十年间我和她们从未有过交集,甚至于有可能我们也从未在人群中擦肩而过,而缘分的开始却是我与许老师那样一次让人啼笑皆非的相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初次见面的我们毫无隔阂地坐在一张简陋的餐桌旁喝茶,聊天,吃饭,直至七小时后不得不依依惜别。临走时,许老师邀请我周末到她们的坂东画室做客,她说,她只要用一个电饭煲便能给大家做一桌子的下酒菜,到时,大家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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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上述说过,两个陌生人相遇的概率0.00487,相爱概率是0.000049。由此可见,世界上两个人相爱的概率要比中500万的概率小得多。

酒酣耳热之际,他说起了他的初恋。这是一个关于背叛的爱情故事。她在他的眼里曾是这个小城最美的女人,他们的爱情在开始的时候一如世上所有的爱情般美好。来自现实的阻挠很多,因为男人是乡下人,当时还一无所有。

男人对女人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当时,女人在省城读书,男人便和她约定每周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前四周,一切正常,甜蜜的爱情总是如期而至。直到第五周,男人在老地方等了她数个小时,而女人始终没有出现。后来,心急如焚的他便到学校去找她,却看到了让他万念俱灰的一幕。

他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的背叛成就了今天的他。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爱情每天都在发生,它并不比梁山伯与祝英台更凄美,事过境迁二三十年,无论当时如何的伤心绝望,对她如何的恨之入骨,时至今日,都早已释怀,真正让他泪眼婆娑的原因却是数日前的偶然相遇。

“一开始,我没有认出她来,因为现在的她已然满头白发,这可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啊,岁月何以对她如此的残酷无情?”看着像孩子一样哭泣的他,我们也红了眼眶。在大家的眼里,他虽年届五十,却依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以想像,当时他看到俨然如老妪的她时该如何的震惊与难过。

因为,他满心里留着的依然是她当年貌美如花的模样。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我还不敢老去,是怕你回来找我时你认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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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回国前,给她们留了一大张作业,并开玩笑地对她们说:“你们把这张里的字全部都写完,我就回来了!”谁知话音刚落,马上颖同学就说:“那我现在就写,晚上一定会写完的。”小明同学也说:“我们加班加点,一个晚上绝对可以搞定,反正你只说要写完,又没要求要质量。”一时间,我被她们逗乐了。

这是一个温暖的团体,去年的十二月二日我开始教她们写一笔一划。其间,我每三个月都会回一次国,回国时间一般一次也都历时三个月。她们凭借着对我的热爱,硬是把写字这件事坚持了下来。

在这个团体里,姐姐是无可挑剔的班长,她的悟性最高,字也写得最好,而且还会监督其他同学认真写字交作业,很多同学能得以坚持至今,她功不可没。小明是我的舅妈,她是大家眼里的学习委员,她是真正零基础的学员,刚开始写横竖撇捺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我笑称她水平最高,一边抖一边写,所有的锯齿状分布均匀,好像是歌唱家的抖音一般,独特而且让人难以企及。她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现在是写什么像什么。

颖同学我称她是生活委员,首先,她会为自己的懒惰找到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老师从中国带纸来很辛苦啦,我们要节约着用,你看,我每天才写一小张,不是因为我懒,是因为要节约,年终你们可得给我评个“节能减排”奖啊!又比如,她平日里是个热心“村民”,又喜好交友,她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打八十分,在这个团体里,她们把打八十分美其名曰为“开会”,学习党中央文件。每每让她写字都拖拖拉拉,一旦跟她说写完咱们就“开会”,她便会扔下一切奋笔疾书。

颖同学的妈妈来墨村三个月,也加入了我们的写字行列,我们叫她“小师妹”。这下可好,“小师妹”经常向我告状说,师姐让她写字,自己去开会!

小师妹先我十几天回国,上完最后一节课,临出门前交待所有的师姐们说:“你们很幸福啊,有郭郭这么好的老师教你们,如果不是郭郭老师那么耐心,我才坐不住写字呢,你们可得好好努力哦……”幸好有小师妺为我正名,否则颖同学因为自己不努力而写不好字,别人还以为我水平不够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是我送给黄同学的。她是开班之始最积极也是热情最高的学员,但是她坚持的天数最少。别人都会写作品了她还在横竖撇捺中苦苦挣扎。当然,原因有很多,除了懒,除了天天晒吃晒喝,她确实也忙。大家都戏称她是我永远的初恋,让我又爱又恨。

现在可好,又来了个小小师妺,这个小小师妹曾经是学美术的,对美对线条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别人要一周搞定的笔法她一晚上就解决了。她的到来无形中刺激到了这一大帮的油条师姐,眼见着她们交作业的频率和作业质量“蹭蹭”上涨,看来,人是要有对手才会激发自己的潜能啊。

这样的一个章节,我不知道我啰嗦了多少次,实则是因为她们真的是我在墨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跟她们相识相处了一年,不但没有厌倦的感觉,相反,我们之间因为相互了解变得更为亲密,每次见面相聚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这种感觉大家都异常珍惜。

那朵在凌晨盛开的玫瑰花被剪下来插在了花瓶中,几日后它便慢慢凋零了;与百亩林画室的她们邂逅的故事刚刚拉开帷幕,相信我们之间会有更多的精彩将要发生;他问我,郭郭,你说这世上什么最美?我说,相遇最美。他说,相遇后的凄美最美;宁静致远班的她们都在热切地等待着我的回归,思念在南北半球漫延扩散……

人生一如初见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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