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叶烟吓得六神无主，她看着测孕棒吓得
直掉眼泪。她是未婚先孕的姑娘，若让她
的爹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为婚先孕是被街坊四
邻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农村的妇女的唾
沫星是会淹死人的。
洛叶烟哭一阵思一阵，思一阵哭一阵，她
这个样子还有脸待在纺织厂上班吗？
洛叶烟向厂里请了假，她骑着张乐飞留下
的叮当响的自行车来到县邮政局。
洛叶烟拨通张乐飞单位的电话。
“喂，同志，你好，张乐飞，在吗？”
接电话的是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她的甜
美的声音传过来：“对不起，同志，张乐
飞同志出车了，请问你哪位？请留下你的
联系方式，等他回来让他打给你，好吗？”
“我……我……是……他……的……”洛叶烟哭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在单位，她该怎
么办呀？
“同志，别哭！这样，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等他回来我马上通知他，好吗？”
“我……我……姓……洛。同志，他什么时候回
来呀？”洛叶烟哭得伤心，她按时间推算，
她那个已超过十八天不来了。她不想等，
万一让她爹发现了非打她不可，她怕苦，
可她心疼患病的娘。她在家里一哭，她
娘的病更重了。她家里很穷。她只能给她
娘买些简单的治疗精神方面的药。她的弟
弟洛金峰刚上大学，尽管他利用课余时
间打工，可一年的学费、还有她娘的药费、
地里的一切开销就等着她一个月三十多块
工资呢。他的爹拖着残躯下地干活，一家
的吃喝全靠地里产得不多的粮食。
“不好说！同志，张乐飞这趟去了东北采购
货物估计十天半月回不来……”
洛叶丹绝望地挂断电话，她付了一元二
二角三分的话费骑着自行车来到渠沟上。
她停下车子，她抱住留下她初吻的那棵
树用力地撞她的肚子，她要以这样的方式
打掉她肚里的孩子，她没有多余的钱去医
院打胎，她更羞愧去见她的母亲。
她狠狠地撞几下，她的肚子里的孩子依然
存在，她一咬牙，顺着渠沟往下滚去。
偏偏滚到中间被灌木挡住，渠上传来羊倌
的声音：“叶烟，你咋了？”
“我……我不……小心……掉……”洛叶烟悔恨交
加，又惊又怕，放羊倌是她的邻居，万一
让他知道了回去告诉他媳妇儿，那全村人
就知道了，那她再也不能活了。
放羊倌姓杨，他叫杨大炮，他爱吹牛，硬
说他家黄岐长得像锨柄粗，吹他家的粮仓
有十个，他的媳妇儿人送绰号“大喇叭。”
谁家有新鲜事儿，不出一天，全村人都
知道。老两口有三十来岁的歪脖儿子，他
叫杨沙，这杨大炮早就相中水灵灵的洛叶
烟，他托媒人上洛家求亲，只要洛叶烟答
应嫁给他的儿子，他愿意供杨金峰到大学
毕业，洛叶烟的爹心动了，若两家成了亲
家，那他的女儿就能照顾她娘一辈子。可
洛叶烟已和张乐飞暗地里好上了，洛叶烟
怎肯答应这门婚事？
洛叶烟永远忘不了，她亲娘的婚姻不幸福，
她那老实的爹长得又丑又矮，一个天生的
锣锅怎能配得上她那俊俏的娘，可谁让她
娘有个瘸子的兄弟呢。她的姥爷一狠心硬
生生的拆散她娘与她的青梅竹马，让她娘
以换亲的方式嫁给她的爹。洞房花烛夜，
她的爹不顾哭得伤心欲绝的她的娘，在她
奶奶和和大喇叭的帮助下强行要了她的娘。
第二年，她的娘生下她兄妹，可她的娘听
到她的青梅竹马在她们常约会的地方自杀
了，她的娘听到厄耗后昏过去了，等她的
娘再醒来时，她的娘疯了。
这是后来她的爹告诉她的，只要她兄妹不
努力学习，他就让洛叶烟给她的弟弟换媳
妇儿！
长大后的洛叶烟发誓，她一定要嫁给两情
相悦的人！
她就算吃尽一生的苦，也要供她的弟弟上
大学。
她不要走她娘的老路！她再也不要换亲！
杨大炮走下坡，他拽上洛叶烟，他弧疑
地看着她：“叶烟，你到底咋了？”
洛叶烟惊慌失措，她不敢看着杨大炮：
“没咋？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孩子，回去吧。你娘……”杨大炮欲言又止。
“我娘……？”吓得洛叶烟骑上自行车就往回
走。
杨大炮叹口气：“可怜的孩子……”
洛叶烟骑着自行车刚进村，只见一群孩
子抓起一把把土向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
女人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