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陷入了一种无法跟人言说的麻烦之中。
公司开会的时候,领导会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愤怒的拍起桌子,嚷嚷着:“柯森没有来吗?我不是强调这个会议特别重要,所有人务必到场!”
这时我会默默地举起手来,小声报到:“经理,我在这里,就坐在你的正前方。”
经理用力的咳嗽了一下来掩饰尴尬:“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没注意到,会议上别死气沉沉地坐着,我需要你们有所思考,做出反馈!”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附和应答着:“是的,经理。”其实我才刚刚就我们部门的情况做出了总结和汇报,以及制定了接下来的方针。
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我所遇到的怪事。或者应该说,即使我解释了,估计也只会被人当成神经失常,为何我明明就处在当下,却好像失去了存在感一样的原因。
朋友聚会的时候,大家举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可是转眼会有人问说:“柯森又放我们鸽子了吗?这都几点了还不见人影。”
明明当下我才刚跟他们碰杯把酒一饮而尽,啤酒的冰凉都还刺激着我的感官,让人感觉心神为之一振。
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解释,因为我一旦解释了一定会被当做精神异常,所以我只能默默跟大伙打个招呼,让他们重新意识到我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时不时有人会误以为我迟到还是刻意缺席了某些重要的场合。
但其实,每次我都有在现场,或许我自己一直以来也都是属于比较没有存在感的人,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是很在意被人忽视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非但没有得到好转,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情况越来越糟了。
一开始,具体要让我说到底怎么个糟法说实话我也不大描述得出来。可是却有一种我这个人的自我存在在被某种不知名的无法言说的东西给慢慢吞噬的感觉。
为此,我特地去看了心理医生,我以为或许是因为精神层面上的关系,职场的不顺利、朋友之间难免产生的一些小小的倦怠,才会使我有些在主观意识上像把自己屏蔽了一般,潜意识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心理医生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以后,他非常的坚持,说我在各项指标上都优于常人,基本上看不出有心理隐患的可能在我体内潜藏。
我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正常来说,一个人的精神层面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定的负面情绪,而负面情绪的累积没有得到适当的舒缓容易积压成精神层面的疾病隐患。
说实话,心理医生指出我的精神层面的各项指标都优于常人,反而让我对深层的潜意识产生更加巨大的怀疑,真的能有人可以做到精神层面的健康吗?但我并没有对医生的说法进行过多的反驳。
直到那一天深夜。
大致是深夜吧,虽然我并没有看到时间,但是周围一片漆黑和死寂,由此可以判断这个时间段,既不是还有人在活动的前半夜,更不是即将接近黎明开始产生些微光线的后半夜。只是一片漆黑和死寂,所以虽然没有看时间,但依然可以强烈的感觉这是个深夜。
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醒过来?
其实我很少在这个时间段醒过来,即使是在半夜感受到尿意,如果不是特别强烈的话,我是属于可以继续安稳睡到早晨的那种人。
换句话说,一般深夜里,我不是那种会轻易就醒过来的人。
然而那天深夜,我突然张开了眼睛,至今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间那个空间突然地就张开眼睛,但我就是张开了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睡意,直勾勾的盯着黑夜里的天花板。
虽然张开了眼睛,但我依然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黑夜里我的瞳孔散发出些微的光泽,或许即使有人看着我也不会知道我已经醒了过来。
我本想继续入睡,即使是一个基本不在深夜醒来的人,偶尔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这对人生来说,不反倒是一种惯例吗?但是我也无法入睡,这跟有没有闭上眼睛没有关系,我的睡意像是一下子被人抽空了,睡眠像漏光了油的汽车,即使推着它也一动不动,无法继续行驶在我的梦乡之中。
无奈之下我只能起身,本来突然失去睡意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要寻找一件事去做,顷刻之间便可以遗忘它的存在。
于是我来到厨房想拿瓶水缓解下这个闷热天气里后半夜的口干舌燥,经过卫生间的时候,我发觉里面的灯光是亮着的。
我不禁警惕了起来,因为我也说过了,我是属于即使半夜有尿意也很少起来上厕所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把卫生间的灯开着就去睡觉的情况。
难道是有人闯进我家里行窃吗?可为什么是在卫生间里呢?
尽管被恐惧笼罩着微微有些颤抖,我还是抄起厨房里的刀往卫生间悄悄靠近。
在靠近门口的时候,里面传出了有人在指挥的声音:“动作再快一点,我们需要赶一下进度了哦,不然那个人会生气的。”
此起彼伏好几个声音回应着同样一句话:“好嘞,大家都加油,别惹那个人生气了。”
“什么情况,好几个人一起行窃吗?可他们聚集在卫生间干什么呢?”尽管并没有克服恐惧,但眼下占据我全部身心的是一种叫好奇的心思。于是,我鼓起勇气推开了门进去。
卫生间里的人听到声响以后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窜。而看到眼前的情形,我同样吓得不轻。那是一群小人,身体大约就十来公分。如果按人类的外貌来区分的话,他们年龄倒是有大有小。离我最近的那个小人看着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导人,他明显年纪是这里面最大的,脸上的络腮胡子是一种漂亮的银灰色。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他并不像其他几个小人都差不多快跑到镜子下面,有一两个离镜子比较近的甚至攀过镜子躲在镜子的里面偷偷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头晕目眩,这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捏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旋转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告诉我眼前的无法言喻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小人除了身形渺小以外,跟普通人类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差异,除了他们的耳朵稍微尖了一点,但他们都戴着一个在我看来像是瓶盖大小的帽子。每个人的帽子颜色都不一样,难道他们是用帽子的颜色来区别彼此的吗?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竟然能够躲进这面自己每天照了不知多少遍的镜子里。看着躲到镜子里的那两个小人面露恐慌地探着半个头在偷偷观察着我,要不是不知道这群小人会不会有攻击性,不然我真想知道,这面我摸了无数遍的镜子此时此刻我再伸手过去能像他们一样深入到镜子里面吗?
但我没有动,我也在默默观察着。
那名小人老者明显缓和过来了,他扣了下自己那顶棕榈色帽子的帽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醒过来,我们收到的指令是你从来没有在半夜醒来上洗手间的记录,所以我们被派来这里。”
我不禁问道:“派来?是什么人派你们来这里?又是来干什么呢?”
老者凝视了我一会,才开口道:“派我们来的人把握着我们的生存权利,所以我们不能说。”
“那至少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做些什么吧?”我突然意识到,最近我的存在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许跟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