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涯梦断刀客路(下)

无论什么样的美人似乎都会被充满传奇故事的浪子吸引。柳如雪也不例外,尽管在世人眼中她是那么高贵圣洁不可侵犯。


当秦无心与柳如雪交往半年后,他如愿以偿地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可是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无情,相反他有的是浓浓的不舍与眷念。看着怀中熟睡的美人和白色床单的那一抹鲜红。他内心突然生出一种令他害怕的想法:他想和柳如雪组建一个家。


柳如雪所在的柳家作为当代武林四大家族之一,深受各方江湖人士的尊敬。柳家七七四十九招“拂风舞柳剑”远近闻名威震江湖,传说剑法练到深处攻时如柳絮纷飞无可躲避,守时又如万千柳枝绵绵不绝,可谓是攻守兼备无懈可击,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在这四十九招剑法下屹立不倒。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习武世家,在拒绝日月盟盟主对柳如雪的求婚之后,一夜之间飞来横祸,除家主柳如风与柳如雪等少部分人外,全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被杀害。当武林正道人士连同其他三大家族决心铲除日月盟时,却连同它的影子都没能发现,它就像是一条河流融入了大海,谁还能找到那条河流呢?


没过一个月,柳家家主柳如风又收到了日月盟的聘礼和一封信:诗赞关雎和鸣,雅慕琴瑟谐声。常愧鸾凤孤飞,心羡鸳鸯之盟。令女柳如雪有林下之风,德容兼备。愿农历八月初一,于太湖天香楼与其成百年之好!落款:日月盟盟主。


血的教训总是让人畏惧又深刻,面对庞大无比又神出鬼没的日月盟,柳如风如果还想保住柳家最后一丝血脉的话,那么正确的决定就是农历八月初一将爱女送到太湖天香楼。


柳如风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但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秦无心得知柳如雪将在农历八月初一和日月盟盟主成婚的消息后,他开始后悔,不是后悔在太湖边与柳如雪的邂逅,而且后悔他还有太多心愿没有完成。


一个人的心愿总是有机会完成的,可是这个人决心和日月盟作对时,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何时何地死去,更何况是实现心愿呢?


人固有一死,关键是要死得其所。为了得到柳如雪,秦无心已经有“心”了,所以他距离死亡不会太遥远,不过他还想要死后无后顾之忧,于是他当夜传信给他的朋友赵无影。


刀客通常是亡命天涯没有朋友的,如果有朋友,那么他的朋友一定是可以将生死交付的人,赵无影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他还有一项特别的本领。和他的名字一样,无影无踪。只要是他想藏匿在人海中,就没有人能把他找出来。哪怕是日月盟的光辉也不能将他照亮,因为他本来就无影。


第二天夜里,在城郊的一个小酒馆,秦无心坐在一张方桌旁的圆凳上,桌上放了二十坛酒与两个酒碗。顾不得邀约的朋友,秦无心已经开始自饮自酌,一个人心有愁苦时,往往不会讲究太多礼节,何况真正的知心朋友本就没有太多礼节,因为他们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相互领会。


当秦无心第三碗酒下肚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看来你摊上事了,”伴随着这道声音,一道臃肿的身影突然坐在了秦无心对面。


秦无心看着胖子严肃而关切的眼神苦笑道:“何以见得?”


“二十坛酒装进你我二人的肚皮,怕是想不醉也难了。”


“是的,今夜不醉不归。”秦无心平淡道。


“一个亡命天涯的刀客通常是不允许自己喝醉的,因为他得留下足够的理智应对随时出现的危险。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在余下不久的生命里肆无忌惮地放纵一回。”


秦无心沉默不语,但他的双眼发出了异样的神采,那是一种被理解的感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无影语气中带有一丝急切。


秦无心摇了摇头,然后沉重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明晚此时此地,我会将一个人交给你,你要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日月盟光芒覆盖不到的地方。”


“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喝酒!今晚我们淋漓尽致地喝上一场,自我踏入江湖十余年来,我就有十余年没有大醉过。”


一个人若非自知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怎么会抛弃他生存的信仰呢!这晚他们先喝完二十坛酒,后又不知喝了多少坛酒。他们从桌上喝到地上,又从地上喝到了酒店的屋顶上。


他们躺在屋顶上一边饮酒,一边聊天。谈论儿时的趣事,谈论心中的理想,谈论这一生睡过多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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