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蹉跎里遇见的人

     一九八八年,章珂从高中辍学,拜了同县的一个土医生为师学习医术。那时章珂清瘦斯文,自诩有才,因他在校成绩优异。与土医生同村的一个古姓小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了戴眼镜的章珂,喜欢上了他。章珂不堪其纠缠,在一九九零年又因为不满足于在小乡村当个小医生的现状,远离家乡,在东莞的一个国企工厂里做了技师学徒。一年后,章珂已经从学徒成为了技师并且工作稳定,上司信任,升职空间大。在这一年里,古红英时常给他写信,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了不少。

      有一次章珂给古红英回信,玩笑般说:“如果没有找到工作,不如来我这里玩玩。”谁知古红英真的来了,章珂只好把她安排在同厂当个小小的工人。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可以见面,但由于章珂在这一年要评高级技师,工作越来越来繁忙,所以两个人私下没有过多相处的机会。后来,章珂因为古红英时常帮他一些忙又觉得她开朗活泼,慢慢的对她产生了好感。两个人在一起不久后就私定了终身大事。

    一九九二年春节,章珂将古红英带回家,封建的老章家父母一开始对性格活泼的古红英并不满意,但是章珂执意要娶古红英,章家父母不想要儿子因为这个事与他们闹僵便妥协了。结婚后,古红英留在章家奉养公公婆婆,章珂则仍然在东莞上班,他们每月必定要写四到五封信,当时真是蜜里调油,新婚甜蜜。

  可惜新婚不久,古红英就与公公婆婆发生了矛盾。因为古红英很懒,从来不会下地劳作,做家务也是拖拖拉拉,在家里闲来无事还会跑回娘家找好朋友出去玩。章家父母因此对她极为不满,终于发生了多次这样的事情后,章母与古红英吵起来了,古红英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远在东莞的章珂听到消息马上赶回了老家,把父母劝消气后,又赶到古红英家里低声下气的请她回去。虽然看似解决了问题,但等到章珂一回到东莞,婆媳两个就开始水火不容,关系又会降到冰点,而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斗争章父从不会吱声。婆媳吵架最苦的就是章珂了,每次她们闹得不欢而散,古红英都会回娘家还必须要章珂来接她,所以章珂不得不东莞老家两边跑。长此以往,章珂只觉得心力交瘁。

  所幸的是,结婚一年多后,古红英怀孕了,这下章珂高兴坏了,他很想要个儿子,所以知道这个消息时他马上想了一天决定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取名思源,寓意做个有思想的人。而且最让章珂高兴的是,由于古红英怀孕,章家父母什么都让着她,她不干活随她,她回娘家也随她,婆媳之间的关系反倒缓和了不少。那两个月是章珂最轻松的日子。

   古红英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回娘家与朋友出去钓鱼,那时候月份大了,章家父母不允许她再出去,结果古红英偷偷溜回了娘家。不幸的是,因为天气和其他一些原因,古红英在外摔了一跤,当场下身就出血了,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章珂回来的时候,章家父母正与古红英大吵特吵,言语间章珂知道了流掉的孩子是个成型的男婴,因为胎像不稳和外力因素没能保住。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章珂呆住了,在那一刻心里无比茫然,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在一九九四年,章珂决定回老家发展,这意味着他要放弃在东莞的一切重新开始。但是他下定了决心想要去拼一把,于是他与朋友在老家附近建了一个玩具厂,由他管理负责。这几年来,随着章珂的升迁,他的见识越来越广,他与古红英的矛盾也逐渐显现,在他不断进步的过程中,古红英依旧爱玩爱笑,可是章珂已经在古红英身上感受不到当初的那种情愫,他也更加疲于应付时不时就要跑回岳丈家必须让他亲自求回来的妻子。所以在他办厂后,他回去的更少,常年累月住在厂里。古红英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真,两个人之间连维系感情的书信也在那次流产后不再写起。

   一九九五年,玩具厂经历了一次大动荡。一个大客户要求的一批货全部出了问题,客户要求补齐一半,其余一半全额赔偿。作为负责人的章珂在那一段时间每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晚上跟工人加班加点,白天还要到处奔波以图延长一点时间。厂里有个叫王小云的女工人,初中毕业就在厂里工作,她见老板每天都不休息,就跟章珂写了一封信,信中含义大概是厂里面的工人都会支持老板一起度过眼前的难关,希望老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诸如此类。一封简单充满关心的信让那时分外忙碌的章珂感受到了温暖也记住了这个叫王小云的17岁女工人。

  没过多久,家里传来消息,古红英再次怀孕了,这对于在困境中的章珂来说不可为是一个惊喜。可是他没开心多久,因为玩具厂再一次面临困境了,他的朋友撤资了。上一个问题还没解决紧接着又发生这样的事,厂子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筹了一部分钱堪堪把工人的工资发了,然后玩具厂倒闭,章珂身负数万欠款回家了。一九九六年二月,他陪着脾气暴躁的古红英生下了孩子,是一个女孩,章珂给她取名思沁,寓意要她做一个心思通透的人。那些欠款,章家父母求着章珂的姐姐姐夫帮他还了。

  生下思沁之后,古红英变本加厉,与章家父母吵架,与章珂吵架,还要章珂去娘家跪着求她回来,章珂忍了一次两次。在思沁两个月大的时候,古红英再次因为发脾气抱着思沁回娘家了。章珂被古红英磨去了耐心,也磨去了感情,最终在这次吵架过后没有再去接她,而是独自一人离开了,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古红英左等右等,章珂都没有过来,一问才知道章珂离家出走了,古红英急了慌了,把思沁抱回章家,她也踏上了离开的列车。这是一九九六年八月。

  章珂离开家后去了广州,找了个工作,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开始想很多人很多事,突然想起曾经有个女孩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鼓励了她安慰了她,后来工厂倒闭,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章珂联系以前的老员工,得知了王小云现在的地址,他去找了她。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十二年后,偶尔会回章家打探消息的古红英在二零零八年春节前一个月来到章家,扬言如果章家父母不要章珂回来跟她离婚她就把房间烧了。章家父母对她说真的不知道,结果二楼他们曾经的新房被古红英一把火烧的面目全非。一个月后,古红英再次来到章家,还带了一箱泡面,这次她对章家父母说的是,她要一直住到章珂回来,他不回来她就赖在这不走了。两天不到,章珂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与她碰面,而是直接通知古红英去法院调解。经历种种,章珂与古红英终于离婚了。

  后来他们才相互得知,章珂在外已经有了一个十岁的女儿,而古红英,离婚时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这一段婚姻历经十几年走到尽头,而真正有感情的不过几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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