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默在居雪庵等了一个夏天,可这对夜风来说可能也不过只是一声知了的鸣叫,一个慵懒的午觉。直到庵堂边的刺槐开始瑟缩,发抖,黄叶一离一别,堂前的花儿萎缩成团。天空更加高远,风也愈发地紧逼。这时知默再来到雪心阁,回忆起重重往事,她看到的已不是西风罗幕生翠波,而是西风愁起绿波间。
知默也发愁了,可就在她发愁的眼神中,一个秋天又溜过去了。人家常说等待的时候,短短的一秒也仿佛是三年五载。而知默却感觉三年五载也就是上一秒的事罢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遇见他,她已耗费了此生所有的运气。她不可能再等到那个脚踩七色云彩的人来救她,因为谁也无法救得了她,即使是夜风。
她的生命静滞在与他见面的那一瞬,她的灵魂迷失在风乍起之时,而随漫漫时间走到今天的,只有躯体而已。
四月十七,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湖心亭,灯笼打起来,一片温热的红光覆上水面,点亮了她如水的眼眸,点亮了她碧玉般容颜,星星满塘,铺洒在湖面上,狮子旗翻动,如风吹皱的湖面。这一切的一切景象,倒让人感觉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他们也都不是杀手,杀人不该有这些景象来扰乱人心,可谁能预见爱会在下一秒的哪一刻到来。即便是最不恰当的时间,最不合适的场景,最不妥当的理由,最不靠谱的目的所产生的爱情,那也是爱,它不会因两个人的身份,目的,甚至矛盾而停下脚步。
它不会停下等待恋人,有时恋人们走在它前面,那是疯狂的爱。也有时恋人们走在它后面,那是蕴蓄的爱。还有时恋人们跟他并排走在一起,就像此刻的两人。远方苍澜的山脉,宽广而沉稳,狮子旗飘起来,知默不说话,脚步促而不乱,坚定地走到他跟前,直接拉住他的手就走。
夜风茫然地看着她,她停下来,抬眼看着他,说,你走,还是不走。夜风皱了皱眉,她垂下眼,一字一字说,你现在不走,以后我也永远不会再跟你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底是淌着眼泪的。可是即使她在心里哭了一千遍,一万遍,又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能哭给谁看,她纵有千百种委屈,也是她一个人的。
这场决斗终究是她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