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人选择自杀,那他到底是想通了呢,还是想不通了呢?
又是一年春来到,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里,仿佛一切生物都值得被原谅,一切都将复苏。然而,在这如梦似幻的春天里,十个海子却未有一个能够复活。他将最美的景色留予世人,他将自己化身为一个梦。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从此以后,他便和曙光一样神秘,令人向往。
我曾试图走进海子的世界,那是我与他相似的向往。他是一个以梦为马的诗人,他有着“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的慷慨激昂;他是一个太阳一般幸福的人,他有着“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的平凡憧憬;他是一个在草原上奔驰的行者,他有着“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轻,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给草原”的洒脱大气。我向往着他的向往,我多想就这样追随着他的脚步,去感受这人世间所有的奇妙。
我亲爱的海子啊,你为何就这样离开了呢?你走的那么平静,无谓,甚至是理所当然。其实,我是理解你的。世人只道你的浪漫,你那天才的火焰和你所创造的神话,只有我知道,你是孤独的。你注视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你的思想却飞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那里有安宁的村庄河流,有惬意的花朵草木,和一切放肆的时光。你沉浸在自己的向往中醒来后,却是失望和孤寂。一个尘世之外的人,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倾诉,他在自己的世界中拥有了一切,回过头来尘世的俗人已是无语凝噎。正如桃花源是陶渊明的向往。乌托邦是莫尔的向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你的向往。你想通了一切,便也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
你真的想通了吗?在我看来,答案是否定的。曾几何时,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也将自己置身事外。梦回宋朝,我与易安沉浸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中悲怆不已,民国往事涌上心头,我又对爱玲如痴如醉,满是敬仰和心疼。可时至今日,我仍总是感到孤独。我向往着自然的每一寸土地,我向往雪山之巅、草原的边际,向往着海的蔚蓝和浪花拍打沿岸的声音,可我无感于自然中的人类。我仿佛成为了一个神,静默的看着人间的繁华,却又不屑置身其中。我拥有一切精神上的富足,却也会有瞬间感到孤独,我希望能够与人分享我的喜悦,可愚蠢的人类不值得我与之交谈。海子,你若是还在的话,我们必能成为愉快的倾听者,我们可以一起勾勒一份宏伟的蓝图,颂歌自然,抒怀人间,分享彼此的随心所欲。
可人间毕竟是人间,生而为人就应该接受这一既定的事实不是吗?做不了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神,那就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于是,我又对诗仙李白充满敬意。写诗时的他如痴如醉,引力士脱靴时的放荡不羁,仗剑走天涯事的无惧无畏。他有才情,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他有胆量,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他有魄力,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在一个不如意的环境中活出了真我,他不谄媚权贵,以酒作乐,在酒香之中醉生梦死。约二三友人,饮酒作乐,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就这样吧,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保留着最好的向往,去过自己的人生。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海子。那也许,就是将自己化身曙光,去照亮人间的大地。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人间,也给自己留一条通往海边的大道。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