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圆桌派》与妈妈的相处方式,谈到与妈妈的肢体接触与情感表达,往往是极少与晦涩的。想想,有多少多少年没有与妈妈拥抱了。
小时候,与妈妈同盖一条被,被妈妈的手臂环抱着,暖暖地安心睡着。从上高中寄宿开始,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了。有次,阿姨们来家里做客,晚上跟妈妈挤一条被子,妈妈环抱我的背,说“有肉了”。在她的记忆里,我还是那个上了初中还只有50斤,因为身体太弱,不得不去医院打吊针的的瘦小孩。
17年因姐姐的小孩没有人照看,妈妈到新疆帮姐姐带小孩。春节回家,妈妈拿出小本子和铅笔,让我看她写的字。原来是她带小孩的时候,跟着小孩的点读书学的。好几次,当电视上出现某个文字时,她犹疑所思地嘟囔它的读音,但始终不能想起来,转头问我,告诉她后,她恍然大悟地说“对对,读yuan”,又说“这个我在新疆的时候学会了的,都会写的”。
有时晚上,她若有其事的拿出本子和一本哥哥废弃不用的练字书,学写字。她挑中一个字,问我读音,就边读着边在本子上写。
她用力皱着眉头让自己看清字的笔画,我竟才意识到,岁月快要把她的视力夺走了。干枯的手握着笔,奋力地写着每一笔,她手上的皮又黑又干,满是辛劳留下的痕迹。一行写完了,她读着,说“再写一行”,歪歪扭扭地字投射在本子上,就像一个昆虫爬过墙皮。穴宝盖缺了两点,曲字缺了里面的横,横折钩往往用横竖点三笔组成。给她讲每个字的读音,握着她的手矫正握笔的姿势,给她讲笔画的写法,字的组成,告诉她当一个字做偏旁时会变小一些,写法会有一些不一样。
早上没有客人来,她拿出本子,指着晚上写的字,努力回忆它们的读音。每次想不起来时,总在感叹怎么又忘记了,告诉她后,又恍然大悟地说对,然后重复地读着那个音。
16年夏天的周末去买东西,在路边的小店吃米线,是爸爸妈妈和女儿经营的小吃店。因为已是下午三点,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一家人也开始吃午饭,小菜、肉,妈妈吃馒头,女孩和爸爸吃米饭,爸爸妈妈不断往女孩的碗里夹着肉,女孩胖胖的,香甜地嘬着嘴。夏日的阳光澄澈的没有一丝云,跟小时候夏日放学的阳光一样暖。院子里爸爸把碗里锅里仅有的指甲盖大的肉粒放到我的碗里。
05年高中寄宿,一年至多两个月跟爸爸妈妈共处。10年准备考研,暑假未能回家,一年两个月变成一个月,此后工作,时间越来越少,仅有春节的七天八天。有人说,没有父母愿意孩子离家而去,只是他们忍耐着。想想,我给爸妈留下的竟是数十年的忍痛和无数个夜晚白天对女儿的思念。
多想拥抱你,妈妈。一如小时候,你拥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