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1

被风干的往事
文/一树繁花
透过窗户的冬日暖阳，照着我，温馨而慵懒。蓦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催我起床的目光。妈妈去世五年来，很少沐浴这样的目光，很少有这种温馨而慵懒的感受。
近来大姑妈突然离世，紧接着是母亲的五年纸节，随后卧床四年的堂三妈又去世，加之一些七七八八不得不应承的杂碎事，身心疲惫之极。我是个懒人，今天偷得一刻闲就大睡一觉。
其实大姑妈和堂三妈都是母亲在世常在一起的人。比母亲小七岁的大姑妈一直很强势，但她一直很爱、也很尊重母亲，常夸妈妈汤饭好，针线细，主要把高寿的奶奶伺候得好。而堂三妈在我记事起就和母亲在一起。农业社时，晚饭后悄声约母亲去找白天藏在地里的洋芋或者是谷穗，或者约母亲一起偷掐新发芽的苜蓿，那时候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好多时候母亲就与堂三妈结伴而行。
长大后每次回家，几乎都能看到和母亲在一起堂三妈，学说儿媳时总被母亲嫌挂，有时静静坐着看母亲做针线，还有时在母亲干活时打下手。也有回家不见堂三妈的时候，问母亲时就说“刚走，一天吵得我耳仁疼呢！”回想起母亲笑着说话时满脸的皱纹，还有堂三妈挨母亲训时笑眯眯的样子，我就眼前一阵模糊。
我母亲是很普通很平凡的妈妈，除了承受她们那个蹉跎岁月之外，还要承受困境里养家糊口的重负，承受生命里一次次子女夭折的伤痛。我就目睹她在大我三岁的姐姐九岁那年秋殁了之后，不吃不喝痛哭三天三夜。在“你要立住啊！总还要拉扯在世的四个娃呢么？”的劝说下，母亲摸着泪，虚脱着身子与同伴一起去挣工分。我高中时，有一次她帮庄里人割麦，把自个的肉夹馍包在手卷里带家里给我吃，那时我家的猪肉二月二一过就光了。每当我想起她疲惫而兴奋的给我拿肉夹馍的神情，她顾不得解下绑在小脚的护膝，边掏边说“今天我娃有好吃的了”，我就忍不住泪水奔流。
兄弟四个，唯我念书让妈妈熬心血最多。母亲去世后，我的愧疚最重，我的思念最痛。现在烧多少纸钱都是枉然，不能一丝一毫减少我对母亲的愧疚和思念。被风干的岁月里，这种愧疚和思念会渗透我的血肉，浓浓地积淀在我的骨殖。

最后编辑于：2019.12.19 15:55:42

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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