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8号,即《红色土司》在全国院线上映的日子,和一位同样也在西安的老乡去看一场电影——一场在诺大一个观影厅只有两位观众的电影。
11月28日,一个普通的星期一,我站在天桥上,天桥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天桥上面,是熙熙攘攘的人们。我要走过这座天桥,去看那场电影,我知道观影的人不会多,因为这是一部羌族的电影,而羌族,只是一个人口并不多的民族;因为这是一部遥远的电影,遥远到红军长征途经的毛儿盖草原,遥远到我看见故乡的山与草原。但我不知道的是观众只有我和老乡,也许,只是因为星期一的下午六点半,我和老乡恰好是闲人吧。
在这之前的半个月,我看到不少朋友宣传《红色土司》,甚至已经看到影评,真是一点点羡慕加上许多的期待。
我看过许多革命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但《红色土司》不是一朵影视剧汪洋里的普通浪花,至少,对于我——一个羌族人来说,不是。《红色土司》是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第一部羌族红色革命电影。将红色加在土司前面,那就是羌族人的革命了。这部电影填补了我对家乡民国时期想象的空白。虽然早已知道红军长征时经过了阿坝州,爬雪山、过草地,谱写了可歌可泣的英雄画卷,但我却未曾想象羌人遇见红军,该是羌族史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安登榜,也就是《红色土司》的主人公,唯一一位本人参加了红军的羌族土司,无疑留给世代的羌族人以精神的寄托。
安登榜,40岁便因叛徒的出卖倒在了国民政府军的枪下,一个羌族土司倒下了,但是他将一个红色的五角星传递到了更多的羌族人手里。革命的星火,几乎可以说是遍布神州大地,每一个地方,都有善恶不分的官军,每一个地方,都有愤然而起的人民,当《红色土司》把镜头面向八万平方公里阿坝大地,面向群山里的羌民族,我又看到了更多的具象:叠溪地震,生灵涂炭,国民政府却不顾不管,是土司,去搭救自己的同胞;羌族的土司,他要反抗这黑暗的政权;羌族的人民,已经和这群山融为一体,进化出耿直的性子,他们说“赤匪也是匪,加入就要投名状”、他们说“你们就是土匪哦”,我听着那口浓厚的川西高原上的四川话,我知道,我说出来,也会是这样的语气和内容。片中没有展示太多安登榜死后的长征进行曲,都知道,这场被称为“牦牛革命”的征途是胜利的。
以前看的片子,均是别处的革命,有了《红色土司》,我看到自己的民族,她在与时间共进的历程中站在了良善的一边。历史,终究会给同一个民族的人们打上同样的印记。就像片子里说的:“只要有一个羌人活着,我们就永远活着。”
本片最让我浮想联翩的是那场地震,叠溪地震,总是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以我浅薄的阅历,我感觉我的民族的确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多难兴邦,多难兴邦。
虽然现在家乡正在大刀阔斧地发展,越来越多的民俗文化被发扬,旅游也逐渐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但我依然无法在繁华中安放我自己。我只觉得我如果回到家乡,看见无言的大山,奔流的岷江和种着庄稼的田野我才可以宁静;我只觉得我如果回顾历史,我看见我的民族奋力为自己争取自由,与灾难抗争,这才让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