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到现在,留在记忆深处的事有许多。有值得纪念的,有感觉后悔的,有喜悦满足的,也有痛苦不堪的。但让我倍觉深刻又幸福快乐的则是和爸爸一起开垦荒地。
那时正值小学六年级放暑假,我们家新起的楼房终于可以住了。楼房坐落在一片野地里。除了房子南边有人家,东边西边北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非常空旷,甚至有些许凄凉的感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清楚地听到窗外的阵阵风声拂墙而过,风大了还带着明显的呼吼声。
爸妈觉得有必要改造一下周边的环境,自给自足也好,增加田园风光也好,总之就是不能这么让地一直荒废着。
爸爸去大队里申请了丈量自留地,备案后我家房子周围一圈的几分地都归属我们家了。那时年轻力壮的爸爸开始了他的垦荒工作。
白日下班后,爸爸不再那么悠闲地喝茶休息。换上旧衣服,趁着夏日门前水渠有水灌入田野里时,爸爸抡起了锄头,把荒地都翻了一遍,让水彻底浸透土壤。等水多了,土壤渐渐就黏糊起来。爸爸这时就开始弯腰赤脚进泥里把拔草根。这些草根繁殖力强悍,最初用镰刀割了几茬后没几天突突地长好了。爸爸就只能用笨办法除根这一招了。
最笨的办法是最有效也是最累的办法。趁着田里泥土湿润松软,爸爸天天一有空就要去翻弄,一根一根的把草根拔走。每次爸爸都汗流浃背,腰都累得直不起来,手上脚上衣服上都沾了泥。
一开始,我也只是给爸爸送口水什么的,后来爸爸说:“小兰,你也来试试,看看是你读书苦还是大人干活苦。正好能锻炼锻炼你。”其实,我早就好奇双脚浸在泥里拔草是什么感觉了。一直被娇惯的我还真没下过地干活过。
学着爸爸的样子,卷好了裤管,脱了鞋子,两脚就踩进了泥里。我立刻就有被戳疼的感觉,粗糙的草根把我的脚扎的一片通红。我逃似地上了田埂,只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于是我就穿上凉鞋再下了地。爸爸看我这副狼狈样,笑着说:“果真不是干活的料,算了吧,赶紧回家去!”
我偏不服气,一声不吭地穿着凉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爸爸身边,也弯下腰拔起草根来。我的速度比不上爸爸,爸爸就让我帮忙捡漏,在他翻过的泥里再去翻找,这样我就可以轻松点,草根也能绝得干净点。每当我双手在泥里摸到了漏网之鱼就觉得很兴奋,就像捡到宝藏似的。
再看爸爸的样子,双脚稳稳地岔着,他一手在泥里不停地拽扯,一手暂时抓着不断拔出来的草根,丝毫不觉得累。我就接过他手上的草根,走几步扔到田埂外面。大夏天的暴晒几日,这些生命力旺盛的草根就会彻底断绝生机。
我和爸爸配合默契,劳作的成果也很显著。凡是被翻过的地方,已经只见黑黢黢的泥糊了,再也没有新生的草会冒出来。
一个夏天过去,这项浩大的工程终于快到收尾的阶段了。我和爸爸都被晒黑了,我的脸上甚至还有点蜕皮。但是一想到以后这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草的泥里将种上各种水果蔬菜,我就觉得值了。在这片流着我们汗水的田地里,势必会长出喜人的庄稼来。
现在想来,当时大夏天那么热,干那么多天,换做现在的我是决计干不了的。只是年少的我在和爸爸一起干活时并不觉得苦,还觉得很好玩很满足很快乐。
365极限挑战营 六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