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那一刻一种莫名的心酸侵蚀了我的全身。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这世上,没有哪份工作是绝对轻松。
近两天,武汉开启了疯狂下雨的模式。似乎阴沉沉的天气并不能减慢这座城市的快节奏。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到处挤满了快步行走的人们以及一个个穿着蓝色马甲的美团外卖骑士。在这之前,我是从来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些送外卖的骑士们,因为在我的认知里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与顺理成章。直到昨天,一个送外卖的小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他摔倒在距离我只有不到2米的前方,摩托车后备箱里的盒饭洒了一地。
瓢泼大雨依然在无情的拍打着小伙的全身,年轻的小伙来不及揉揉已经摔破皮的膝盖,只见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洒在路面上的盒饭拾起来,然后用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擦干了盒饭上的雨水,接着一盒一盒缓慢地装进摩托车的后备箱里。小伙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是生怕弄疼了这些盒饭。装好这些盒饭后,小伙还来不及看看已经摔破皮了的膝盖就又继续匆忙地前往下一个送餐的地点。
看着路面上依旧残留着的少许米饭以及小伙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一刻一种莫名的、强烈的心酸侵蚀了我的全身。
走在路上,我在想:也许,他是为了早点下班去接快放学的孩子,所以才会如此心急火燎地赶往下一个送餐的地点;也许,他是为了早点忙完手里头的工作,然后全心全意奔赴与女友约会的地点;也许,他是因为订单太多,所以不得不加大摩托车的马力;也许,他是怕顾客等待太久,所以想尽快将热腾腾的饭菜送至顾客的手上;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职业的惯性而已……
雨水洒落在我的脸上,凉凉的……
2
朋友Z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秀秀,求安慰,求抱抱。”并附上了一个大哭的表情。出于习惯,我回复了一句:“失恋了?还是,失业了?还是,想辞职了?”朋友Z回复道:“最后一个,想辞职了。”盯着手机屏幕那几个字,我看了好久好久。虽然Z同学和我从事的是同一个行业,同一种工作,个中辛酸几乎都能够感同身受,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朋友Z告诉我说她在工作中感受不到温暖。有一天她在工作上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她请教了三个老师,结果没有一个老师伸出援助之手来帮助她。面对病人家属歇斯底里的怒吼,面对老师们的无动于衷,Z同学那一刻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那最后怎么样了?解决了吗?”我焦急地问她。“解决了,是新同事帮忙一起解决的。”朋友Z回复说。Z同学还告诉我那天她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足足哭了半个小时。
我完全能够想象到那一刻朋友Z的无助,那是一种快要溺水了但是找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绝望,那是一种世界快要崩塌了但是找不到任何一根支柱的无助,那是一种即使前方是悬崖峭壁但是依然要硬着头皮闯过去的不知所措……
我默默地回复了一句:“这个世界没有对你好,这个世界也没有欺负你,它就是无意的。”并附上了一个拥抱与太阳的表情。“我知道,老师们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有点难过……”朋友Z回复道。“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什么都会,自己要有真本领,那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都能够迎刃而解了。”我回复说。
听着朋友Z的诉说,回过头看着自己近2年一路走来的脚印,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这世上,没有哪份工作是绝对轻松。
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冷冷的……
3
前一阵子我去了武当山,在返回武汉的火车上,有一群皮肤黝黑,身材佝偻,穿着满是补丁的汗衫,脚上套着军绿色硬底胶鞋的农民工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沧桑,头发已经是两鬓微霜,看着他们,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一种莫名的心痛顿时撞击着我的整个身体。
他们大概跟我父亲一般年纪,当我看到他们那一刻,我就感觉特别亲切。在与其中一个大叔的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来自河南,准备前往黄石一带修建高速公路。长途坐车是辛苦的,更何况他们全部都是站票,从上火车那一刻开始就站着,已经站十几个小时了。有几个实在站不住了的大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他们轻轻叹了一口气。
六月的骄阳似火,看着车窗外面被太阳烤枯了的小草与枝丫,我无法想象父亲和他们是如何在烈日当空的酷暑里工作的。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与生活。
人生再艰难,但生活依然要继续。
去年,我年过五旬的父亲在工地作业时热得中暑了。那时候的父亲,为了不让我和我妈担心,他硬生生的扛着不让工地上的人告诉我和我妈。后来,父亲的中暑已经到了热衰竭的程度,工地上的同事吓坏了,就偷偷地给我妈打了电话。但是倔强的父亲依然瞒着我,从来没有打算让我担心他。
直到去年除夕回家,一家人坐在火炉旁倾诉一年的艰辛时,我才知道这一年在父亲的生命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插曲。
“爸,你啥时候中暑过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吃惊地问父亲。“女儿,老爸怕你工作分心,所以这么小的事情就没有告诉你。”父亲讪讪地说道。父亲的话让我心疼,听完父亲的话,我不敢抬头看父亲那张铺满岁月痕迹的脸,因为我怕父亲看到我又哭了……
我想: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每条路都很难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艰难地步履前行。这一刻,我真正的体会到:这世上,没有哪份工作是绝对轻松。所以,坦然面对生活,既然不能改变过去,但我可以选择坚持走下去……